保定府这边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归德府那边又出事儿了。而且分明都是冲着他去的,朱翊镠岂能不生气?
第二天恰好是例朝。
朝中大臣自然也都听说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恨得直咬牙。
朱翊镠都还没来,他们就已经围绕着归德府惨案议论开了。
“这不光是一起离奇的杀人案,而且还是在挑战皇权。”
“可不是吗?张公公与顾百户乃奉旨行事,结果途中遭遇袭击,那帮匪徒眼里还有皇上还有王法吗?”
“誓要追查到底!有多少参与者,全部抓起来处决,一个都不放过。倘若边关发生那样的事儿也尚能理解,发生在归德府岂止是恶劣可以形容?”
“怕就怕像保定府这边一样,动用再多的人力物力,最后仍一无所获,搞得朝廷与地方全都查得没有信心。”
“……”
只要一类比保定府的案子,诸位大臣的叫嚣声便立马儿弱了下来。
张静修的孩子至今毫无音讯呢。
谁敢保证归德府的案子就好查?
明显归德府那件案子的动作要大得多,张大寿、胡诚、顾青云、李时珍他们一帮人将近三十个呢。
而且,二十四名锦衣卫还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很有一定战斗力,成功袭击他们得动用多少人力?
最后居然还能全身而退,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碰着,人家到底什么目的?又来了多少人一概不知。
当其他大臣各抒己见时,内阁几位成员却一句话不说,全都锁眉沉思,隐隐之中似乎能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一场狂风暴雨。
其他大臣只知道保定府将要推行改革,日子肯定不好过,但具体怎么改都不清楚。
他们几位可是心知肚明。
用冯保的话说叫“耕犁”式改革,意在打乱打破所有的关系后重建……
那归德府这次可想而知了。
故而内阁几位成员一方面心里想着事儿,另一方面也不敢轻易表态。
……
朱翊镠在冯保与陈炬的陪伴下走上丹墀,缓缓落座,脸色阴沉。
丹墀下方寂静无声。
以致于当陈炬问“有何本奏”时,底下仍一片安静,似乎只等朱翊镠训话。
朱翊镠确实也早已经等不及了。
本来昨天他就要召见内阁与三法司几位大臣商议,想到今天是例朝的日子也就作罢,干脆推迟到今天。
“万岁爷。”
见丹墀下方一片安静毫无动静,陈炬扭头轻轻喊了一声。
“好吧,诸位卿家既然无本要奏,那朕就说说归德府的惨案。”
朱翊镠开门见山。由于他从现身时脸色便一直阴沉着,所以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未免冷如寒风。
“关于这件案子本身以及与之相关的话题,朕此时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派一位钦差大臣前往归德府,尽快将这件案子破了,将那帮胆大包天的匪徒绳之以法,倘若他们背后有谁怂恿或推波助澜,也一并抓起来,不管是谁,全部押解京师问审。”
丹墀下方更是安静得可怕。
稍顿了顿。
朱翊镠问道:“有哪位卿家愿意主动前往归德府调查此案?”
无人回应。
有保定府的案子在前,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还没有回京呢,归德府的案子更为棘手,有谁敢轻易答应?搞不好有去无回都有可能。
职位高的官员要考虑眼下复杂的形势,以及这件案子本身的离奇,查这件案子一点把握都没有。
而职位稍低的官员除了那些,还要考虑自己的能耐,到归德府能不能展开手脚?会受到多大羁绊?
一时间没有一位大臣敢承接,都知道这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其实,昨个儿朱翊镠就问过冯保与陈炬两人,觉得谁最合适。
他们摇头也说不上来。
倒不是他们不敢推荐谁,而是推荐谁都觉得没有把握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