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王象乾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朱八戒看了王象乾一眼,好像这才想起刚才进店之前的嘱咐。
然后朝王象乾吐了吐舌,笑着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
“这位客官,小兄弟想吃包子就让他吃嘛。”老板低头哈腰,恭敬地对王象乾说道,“他还是个孩子,正长身体呢,不能饿着,余下的包子,只要小兄弟还吃得下,我送给他便是了。”
“多谢老板好意,不是钱的事。”王象乾客气地说道。
“那是因为什么?瞧客官仪表堂堂衣着光华,肯定不是什么丁门小户,别说我答应送小兄弟包子吃,让你们付账也当不在话下。”
“饭得七分饱,也不能撑着。”王象乾笑了笑说。
“瞧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不知来自哪里?”
看得出来这位老板是个热心肠,但多半还是因为被朱八戒吸引,生平从未见过如此饭量的人,而且瞧朱八戒一双渴望还想吃包子的眼神。
“我们来自山东。”
王象乾这样回答也不算说谎,他本是山东桓台人。
虽然他暂时不让朱八戒接受老板的好意,但也没想立刻付账走人。
“哦,山东人仗义啊!不知二位客官来归德府有何贵干?”
“走亲戚。”王象乾如是般回道,“还没到归德府就听说这边发生了一宗离奇的杀人案,还以为归德府戒严,不让陌生人随便进出呢,没想到一如平常,知道是这样,那我们早该到了。”
“客官指的是皇帝爷请蕲州李时珍进京给德嫔娘娘看病、途经归德府时却被盗匪放箭截杀一案吗?”
“对,传得沸沸扬扬。”王象乾有心。
“那可不传得沸沸扬扬吗?”老板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便是奉旨办案的钦差。
确实,谁也不会想到钦差身边一位侍从都没有,唯独一个孩子,还真以为他们是来走亲戚的。
进店后朱八戒只顾埋头吃包子,也没开口叫王象乾老爷,老板甚至以为这两位是父子关系呢。
所以当王象乾说起这件案子时,老板忍不住介绍道:
“客官你想,皇上深情,为了为德嫔娘娘看病,从京城派来司礼监秉笔,再加上一名锦衣卫百户长率领二十四名锦衣卫,千里迢迢赶来蕲州请李时珍,偏偏有人就是不怕死要挑战皇权,半道放火箭截杀。”
“有没有可能那帮盗匪压根不知道这一节呢?”王象乾问。
“怎么可能?锦衣卫谁不认识?”
“也是哈,那当时为什么死的却是锦衣卫,听说其他人安然无恙。”
“不正是这宗案子的离奇之处吗?咱都没有亲眼目睹,听说当时那帮盗匪躲在暗处放箭射杀,锦衣卫不想坐以待毙便冒死冲上去,结果那帮盗匪跑了,谁知道那帮盗匪到底目的何在?”
“敢在半道上截杀将近三十人,而且多是锦衣卫,那帮盗匪也不少吧?难道官府就没有查到一丝线索?”
“嘿,客官说对了,这正是这宗案子的第二大离奇之处,也不知是那帮盗匪真的做足了准备藏匿起来了还是官府根本无心查办,反正那帮盗匪作案后便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官府无心查办?什么意思?”王象乾敏锐地抓住话头。
“客官有所不知,外界纷纷传言,新皇登基要推行一系列的改革,尤其是要切断对皇亲国戚的供给与平分全国土地这两项,天下百姓是高兴坏了,可天下豪强权势大户呢?他们不知道有多痛恨皇帝爷。以致于私底下都在议论说,皇帝爷幸亏躲在皇宫里头,倘若出来指定会有无妄之灾。”
“可这与查案有何关系?”
“客官怎么还没转过弯来?归德府这宗截杀案件,一般的盗匪难不成还有这样的胆子吗?都敢截杀皇帝爷身边的锦衣卫,背后肯定有高人吗?”
“哦。”王象乾点点头。
“客官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官府又岂敢轻易得罪那些高人?”
“可如此一来不是得罪了皇帝爷吗?”
“天高皇帝远嘛。都说官府的人宁可得罪皇帝爷,也不愿得罪当地豪强权势大户人家,得罪皇帝爷最多被免职,可得罪当地豪强权势大户,极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走不出归德府啊!”
“是吗?归德府这边的豪强权势大户那么厉害呢?”王象乾故意摆出一副八卦的神情不断追问打探。
“可不仅仅只是归德府这边的豪强权势呢,客官就没想过是河南其他府乃至其他行省的豪强权势跨府作案吗?整个河南府有多少皇室宗亲?又有多少公侯伯爵士绅?那些人利益被剥夺,都有可能在暗中兴风作浪呢。让归德府怎么去查?一个知府又岂敢真的去查?”
“老板,再来一笼包子,你在那瞎聊什么呢?”忽然另一名客人喊道。
“来嘞——”老板立即应道,同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连忙转身去了。
“老爷,这宗案子听起来怎么好像很复杂?”朱八戒眨巴着眼睛问。
“当然,不然也用不着你啊。你是不是还想吃包子?”王象乾笑问。
“老爷让我吃我就吃,不让我吃也可以,今天吃得感觉有八分饱。”
“你师祖知道你那么能吃吗?”
“不知道,”朱八戒摇头憨笑,“我没告诉他,老爷也别老告诉他哈,不然回京他不让我当御前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