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两眼一瞪,又要发作。
张金河忙伸手将他拦住,从身上摸出一点碎银递到他手上,吩咐道:“你去买几样小菜,筛一壶酒来。”
狱卒也不知道张金河干嘛要对一个将死之人这么好,可也没办法,只好接过碎银,悻悻然而去。
张金河也不嫌弃,将就着在烂稻草堆上落座,对田飞说道:“我看过你犯下的案子,虽然是惯犯,但都不算大,只要稍加运作,该罪不至死。”
田飞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感叹道:“大人说是这么说,可我田飞大穷光蛋一个,没钱打理衙门里的官爷,俗话说得好,天下衙门朝南开,有钱没钱莫进来,谁愿意帮我运作?”
“看,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张金河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人你?”田飞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并无恶意的通判大人,将信将疑地摇头说道,“我与大人素无交情,甚至之前亦无谋面,大人又怎么会肯帮我?大人还是不要拿我来开心了。”
“你是不是有一个外号?”
“外号很多,可不止一个。”田飞脸上洋溢着几分得意之色。
“可有一个外号特别响亮,叫作`鼓上蚤`,对吗?”
“对,大人为何知道?”
张金河和善地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进来时不就说过对你有过一番认识与了解吗?”
趁这当儿,狱卒买了几件卤菜,又打了一壶酒进来,随意摆在地上,张金河让田飞将就着先吃,然后再说。
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次机会,田飞当然不客气,像恶鬼似的狼吞虎咽,也空不出嘴来说话,不消片刻,卤菜便被吃光了,酒也被喝得一滴不剩。
张金河让狱卒出去外头候着。
田飞几杯酒下肚,平常素日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他一抹嘴,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头,肆无忌惮地指着张金河。
“大人,兔子是狗赶出来的,话是酒赶出来的,你这位衙门里的大贵人,为何要了解我的案子认识我?又为何进大牢里来请我喝酒?该不是明天就要取我的性命割我的头吧?”
“要取你性命割你头,还用我亲自进来大牢送你一程吗?”
“也是,那大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咱也不跟你卖关子了,实话跟你说吧,今日来是要找你为我做一件事,准确地说也不是为我。”
“我就说嘛,大人怎会这么好?大人想找我做什么事?”
“就不知你敢不敢?”
“我敢不敢,得看大人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有多大的诱惑力,就我这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这话倒也不假。”张金河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是个明白人,那就好办,咱直接开条件,事成之后你就自由了,无人再追究你的案子,如何?”
“大人莫不是蒙我吧?”田飞摆出一副我没多少书你可别骗我的神情。
“咱可以立字为据。”
说着张金河便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字据,并按有他自己的手印。
田飞接过,拿到捻子灯下一看,看完后问道:“大人若是反悔呢?”
“我都已经把你放了,你又拿着我的字据,倘若我反悔,你不能告我吗?我如今坐到通判的位子上,不至于拿着我的大好前程与你赌这一把吧?”
“嗯,这倒是。”田地飞点点头。
“所以既然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找你办事,又给你承诺,你就该相信我。但我必须先提醒你,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万一失败,你就得认命,只能自尽了,什么都不要说。”
“自尽……”田飞思绪飞驰。
“这个你能做到吗?倘若失败,我倒不怕你跑,你不是还有亲人吗?”
“大人还是先说什么事吧?”
“帮我去偷两样东西……”张金河附在田飞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田飞听完脸色一变,喃喃地道:“大人这个任务很难啊!”
“不难我找你作甚?”张金河直言不讳地道,“你都知道自己是个将死之人,我开出的条件难道不诱人吗?我冒的风险难道还不够大吗?要知道这是你唯一能够自由的途经。机会我是给你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如何。”
“好!我姑且一试。”田飞点头。
“别说姑且,我希望你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来。”张金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