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敬的数目不等,有的五千,有的三千,最少的是一千。
反正冯保来者不拒,让徐爵像办喜事记账似的,都一一记在账簿上。
送礼的似乎也都达成默契,从北京来南京一趟不容易,别的全都不送,只送银票,这个携带不费事儿。
不光是南京织造局的督造太监,南京其他大小衙门的官员也有来。
毕竟,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个能见冯保的机会,要知道平时想攀缘这条门路,削尖了脑袋儿都不行。南京这边还有许多官员想往上爬一爬。
果真如同徐爵所料,这阵子收账记账对账就是他的任务。
……
南京守备王承勋也来了。
在北京时,王承勋就感觉自己捅了娄子,可冯保没有给他孝敬的机会,甚至一路上连接近的机会都没给。
来南京,是他的地盘,听说冯保这两天在疯狂收礼……他不得不来。像其他官员一样,他也带来了一份礼。
可刚拿出来,便被冯保推回去了。
这让王承勋很纳闷儿,又无奈,感觉不能得到冯保原谅似的。
“王守备平常也喜欢来这一手吗?”冯保心平气和地问道。
“不不不,”王承勋忙摇头,“只是卑职感觉愧对冯公公。”
“你没有愧对我,咱都是为万岁爷为朝廷效力而已。”
“是是是,但这是卑职一点小小的敬意,以尽地主之谊。”
“算了吧,老夫已经了解过,你之前虽是新建伯,但其实并不富裕,如今又主动请求废除爵位,万岁爷以后还要重用你,有点积蓄留着吧。”
“……”王承勋讶然,感觉眼前这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冯保。
“不瞒王守备,这两天老夫确实收了些礼金,但都是一帮贪官污吏,他们送来的钱原本都是国家的,老夫只不过是代税关让他们掏出来而已。”
“……”王承勋感觉越听越迷糊了,谨小慎微地问道,“冯公公的意思是,这些钱都不是塞进您自己的腰包吗?”
“你先出去。”冯保冲徐爵一抬手。
徐爵正听着带劲儿,他心中也有许多不解呢,但没办法,只得出去。
冯保这才慢悠悠地对王承勋说:“最近收了不少呢,老夫要是都塞进自己腰包,就不怕被御史弹劾吗?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来送礼的毕竟还只是少数官员,多数官员静观其变,甚至压根儿就没想着来这一套。”
“那冯公公收的礼金……”王承勋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
“实话告诉你吧,老夫是奉旨行事。”
“什么?”王承勋不敢相信。
“万岁爷想裁撤留都,王守备也是知道的。但裁撤留都之前,先要裁减南京衙门以及裁汰南京衙门里的官员,万岁爷想看看咱大明官员到底有多富裕,借这个机会摸摸他们的底,同时也能为国家增加财政收入。”
“哦,这么说,冯公公收的礼金届时都要交给国家吗?”
“那当然,”冯保笑了,“否则老夫哪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收礼?要知道此万岁爷非彼万岁爷啊!”
“给冯公公送礼的官员都将裁撤吗?”王承勋敏感地问道。
冯保回道:“也不尽然,到时候再看吧,但多数送礼的都是贪官。”
王承勋尴尬地笑了笑:“若冯公公今天收下我的这份,那我王承勋岂不是也成为一名贪官?”
冯保回之一笑:“所以老夫不收嘛。”
王承勋拱手作揖:“多谢冯公公!不过关于揭露南京织造局请银一事……”
“这事儿老夫没有怪你,都是为万岁爷效力嘛。途中之所以对你冷脸,也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对冯公公的感激无以言表啊!”王承勋异常的激动。
“你不必感激老夫,这都是万岁爷之功。努力应对这次南京的变革,才是你眼下最要紧的事。”
“明白。”
“今天老夫对你说的话,可不要走漏半点风声,否则坏了万岁爷大事儿,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明白,明白……”王承勋连连点头。
“去吧。”冯保一抬手。
“先行告辞!”王承勋忽然感觉如释重负般,心境一下子开阔起来。
虽然对朱翊镠这种行为方式并没有多认同,但话语间能明显感觉冯保对朱翊镠的高度赞扬与服服帖帖……
而冯保是什么人?天下人谁不知道无论是万历皇帝,还是李太后或是张居正,无不对他忌惮三分?
……
。
不知不觉又到月下旬了,最近感觉订阅、投票都不给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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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