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衙前夕,申时行再请求觐见。
又一次送来十五万。
“其实这个钱申先生不用出的,朕与令郎已经商量好了怎么挣。”
朱翊镠望着御案上呈送来的一沓子银票,对申时行笑了笑。
“陛下是说拿他的画作去挣吗?”
申时行诧异地问道,一方面觉得不可能,另一方面也觉得败坏名声。
这样的画作能见人吗?不得被士大夫们的唾沫星子给活活喷死?
“申先生不相信吗?令郎的画作水准很高,申先生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将画中女子穿上衣服,是不是很美?”
申时行没应声,但心里认可,画中女子确实一个个栩栩如生。
朱翊镠接着说道:“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令郎画作的功底很好?既然可以将女子画得如此逼真,那让他在女子身上添加一件衣服便是了吗?”
申时行眼睛立马儿一亮,对呀,他只顾着生气,怎么就没想到呢?
“甚至可以涂之以颜色,这样高超的画作,拿出去是不是很抢手?待得名声打响之后,可以专给女子画像,还可以出一本画集,肯定能挣钱的。”
申时行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朱翊镠又道:“不瞒申先生,朕在令郎面前说过一句狂妄自大的话,说如果没有遇到朕,他的那些画作将是一堆废品,甚至不久即将毁灭不存于世,可遇到朕,能将它们变成宝。”
那可不?申时行又点了点头,心想如果不是幸得陛下力挺,小儿岂敢与他如此抗争?那些画作恐怕已经烧毁,从此以后小儿再也不会画画,相当于这条路就被永远切断了。
这就是对待事物的态度不同,导致的结果完全不同。
“所以朕的意思是,这些钱申先生可以拿回去。”朱翊镠胸有成竹地道,“既然朕出手,还怕挣不来钱吗?”
“臣当然相信陛下,但这个钱陛下还是收下吧,两个儿子,一个儿子给他们买一套房,也算是公平。真能挣钱,到时候让他再还我便是了。”
“哦,既然申先生这样想,那朕姑且收下。”朱翊镠笑了笑说,“看来申先生的家底还不错哈!”
“陛下,臣的家底已经掏空了,这钱还有五万是抵押借来的呢。”申时行忙解释道,生怕朱翊镠怀疑误会他有什么贪污受贿的劣迹。
“朕只是随口一说嘛,申先生何必如此认真?”朱翊镠笑道。
“臣说事实而已……”陛下一言九鼎,随口一说都能要人命啊!
“好了,申先生对令郎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吧?”朱翊镠觉得此事可以打住了。
“臣告退!”
申时行很识趣地起身离开。
朱翊镠拿着银票去了翊坤宫,准备交给郑妙谨保管,先头申时行送来的十五万,已经交给李之怿保管。
管钱是一件麻烦的事儿。
自己随时有钱花,没钱花的时候可以随时支取就行。
当然,自己还要会挣才是关键。
……
得知申用嘉与父亲申时行翻脸后离家出走,徐学谟怔愣半晌。
毕竟申时行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到底因为什么让父子俩走到这一步?
女儿还嫁不嫁了?
再将时间点对比起来一想,陛下分明知道申时行申用嘉父子闹僵在前,说媒撮合女儿与申用嘉姻缘在后……
陛下用意何在?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能为申用嘉保证?至少陛下非常了解申用嘉这人,才敢作出保证吧?
这天,徐学谟来到女儿的闺房。
女儿今年十五岁,长得虽然谈不上风华绝代,但五官也是齐整标致,绝对称得上大家闺秀。
提亲的来了一波又一波,可女儿就是不中意始终没松口。
徐学谟根本不愁女儿嫁不出去,以徐家的地位,女儿找个好婆家不难,毕竟女儿十五岁年纪也不大。
只看女儿点不点头。
女儿名字叫作徐文颖。平常徐学谟习惯叫她“颖儿”。
“爹今儿个怎会如此悠闲到女儿房间来?”见父亲进来,徐文颖笑道。
“有人要给颖儿说媒。”徐学谟在女儿面前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
“又是哪家公子哥啊?”徐文颖一撇嘴道,“女儿可是说了,有五不嫁的。”
“爹知道,一游手好闲不嫁,二油腔滑调不嫁,三软弱无能不嫁,四脾气暴躁不嫁,五高富帅不嫁。”
“爹知道就好。”徐文颖莞尔一笑,打趣着说道,“哪家公子不符合这五项,只管来说合便是,女儿热烈欢迎。哦,还得补充一条,女儿要先见人。”
“在爹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哈,出去可别说什么五不嫁,搞得好像咱徐家女儿有多高傲似的,这样不好。”
“可这本是女儿内心的真实想法呀!”
“如果陛下要给颖儿说媒,你敢这么说吗?”徐学谟恰到好处地将皇帝引出。
“女儿有什么不敢说的?陛下也是人啊!”徐文颖双眉向上一扬。
“好吧,那你明天随爹进宫,陛下要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是吗?女儿可一直想见陛下呢。”徐文颖非但不拒,反而眉飞色舞,像犯了花痴一样高兴坏了。
看得徐学谟一愣,“女儿怎么了?”
“没什么!”徐文颖忽然摇头叹息,喃喃地道,“陛下的事迹女儿听说了,一不游手好闲,二不油腔滑调,三不软弱无能,四脾气不暴躁,尤其爱老婆,可惜就是又高又富又帅了,不过在陛下身上似乎,确实也能让人接受……”
“颖儿你胡思乱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