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新伙计郝云,肯定有问题,”傅思滢看向漠苍岚,“说不定已经跑了。”
话音刚落,前去寻人的掌柜就手足无措地跑进来:“王、王爷,小人找不到那个新来的伙计!”
果然!
不用再多想,肯定是救下花娆之后跑了。
漠苍岚发问:“这个郝云是什么时候到你这里做工的?”
“也就是昨日傍晚之时。”
昨日傍晚!
便是他们刚从千岛湖回城。
摆明是冲着营救花娆来的。
掌柜交待道:“他说自己喜好厨艺,想跟着厨子学两手,还肯不要工钱做活。小人见他说话机灵讨喜,也没多想就留下了他。若是昨日就知王爷身份,小人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留下一个新伙计的!”
这点倒是不值得被质疑。
能掌管開封城最大的客栈,掌柜必定是个有眼力、会来事的。要是知道慕王爷下榻自己的客栈,怎么也不会允许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当伙计。
掌柜尽可能地想要摆脱自己的罪责:“但即使昨日不知王爷您的身份,小人也没有允许郝云自由出入厨房,只是让他负责在后院洗菜。”
后院洗菜?
一听这话,傅思滢下意识地发问:“他就坐在水井边上?”
掌柜更是下意识地回道:“啊?是啊,坐在井边洗菜方便嘛。”
众人:……
掌柜说完,才后知后觉说了关键线索。
得嘞,水落石出了。
郝云洗菜,靠近水井。应该是直接往水井里下了毒,客栈里所有人喝的水都有毒。
然后他又靠着自己给人以能说会道会来事的形象,轻轻松松令伙夫阿孙相信了他探听到的“吃盐重”消息。
这两步,完美通过小五对饭菜和饮水的检查,成功毒晕八个护卫,最后趁着掌柜请走客栈其他客人的时候,将花娆救走。
一个假冒成新来伙计的人,轻轻松松、有条不紊、行事严密、小心谨慎地毒倒了八个长燚军护卫,从漠苍岚的眼皮子底下将身受重伤的花娆救走。
往慕王府的脸上“啪啪啪”地打啊。
不过……
将根据已知线索而分析得出的事情经过前后细细想了几遍,傅思滢越想越觉得有一丝古怪。
这个郝云行事很古怪啊
比如说下药。既然有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那为何不直接下一个量大就会丧命的药?
那多一劳永逸。
可别说这个郝云还挺有善心,害人但不杀人?
而且很明显是十分清楚小五辨毒的能力,所以行事才会如此谨慎用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时,她听到漠苍岚在思索过后对掌柜询问:“这个郝云长什么模样?”
“满脸麻子,小脸,大耳朵,笑起来露出牙来乱七八糟的。”
听到这话,不止是漠苍岚,方止和孙丹以及个别人的眉头都倏地紧皱。
漠苍岚又问:“个头呢?”
立刻,掌柜想要伸手比划个头,但又不敢站起来,于是左右看看众人,然后对着傅思滢,手掌向上以呈托的模样比划了一下,说:“就和木小姐差不多一般高,是个矮个子的小男人。”
不用掌柜说完,方止脱口而出:“主子,是徐成!”
漠苍岚沉默不语。
“徐成是谁?”傅思滢问。
方止刚要说,又住口看向孙丹:“徐成是花娆的下属,让孙丹给您解释更清楚。”
“哦。”
傅思滢未多想,扭头看向孙丹。
孙丹面目严肃,附到傅思滢耳旁低声道:“徐成是近几年才入清方门的,跟随花娆出入烟花红粉之地获取各路消息。这个人小个子小脸、大耳朵、乱牙,很好辨认。但掌柜所说的满脸麻子应该是他此番的易容伪装。”
孙丹对徐成自然也是熟悉的,现在徐成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作乱,孙丹对徐成自然态度变差。
“徐成最大的特点是能说会道,特别容易与人拉近关系,是以虽然不是清方门的元老,但也入了主……我家门主的眼,还算是受到重用。”
傅思滢下意识认为孙丹所说的门主是“令狐老丈”,于是道:“那是令狐老丈派他来救花娆的?”
“嗯?”孙丹一懵,赶忙摇头,“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
说之前,孙丹先瞥一眼漠苍岚的方向,然后将傅思滢往远处拉一点,更压低声音说:“花娆应该是带着徐成,一起叛出清方门了!”
“哦?”傅思滢惊讶。
孙丹加深解释:“门主和慕王爷的关系绝对是铁一样的坚固,就算清方门倒了,门主都会支持慕王爷的。花娆叛出清方门,徐成帮助花娆,无异于一同叛出。现在的麻烦就在于,不知道是只有徐成一个人跟随花娆叛出,还是有不少花娆的下属都跟随花娆叛出了。”
这下,傅思滢听明白了。
目瞪口呆:“事情还挺严重的!”
“对,您看现在王爷的脸色多黑。”
傅思滢顺着孙丹所示意,看了一下漠苍岚的脸色。啧啧啧,果然很不好。
漠苍岚肯定是将清方门当作可以随意支配掌控的势力,花娆带人叛出清方门一举对于他来说,自然也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牵扯得就有些多了,傅思滢也不好再随便过问。反正漠苍岚肯定是会命人全力以赴抓捕花娆的。她所求也只有亲眼看到花娆死在她面前,至于其他清方门乱不乱的,不是她可以在意的事情。
在将客栈掌柜、厨子、伙夫等闲杂人等赶走后,漠苍岚严肃对方止下令:“命人火速赶回皇城,让老丈清点门内弟子的踪影。只要是行踪不能确定的,全部记下,等本王回去后再做处置。”
“是!”
见漠苍岚甚是威严地命人回去找清方门的事儿,傅思滢突然想到她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在孤岛上,在漠苍岚和花娆发现她之前,她记得有个什么事儿在她脑子里留了个印象来着。只是当时情况异常,她没来得及多想。
诶?到底是什么事,她记得当时自己感到有些疑惑、意外,还挺重要的。
傅思滢挠头,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此番前来開封城游玩观赏的秋菊盛会之行,是不是她命中的一个大劫。要不然她怎么会落得如此凄惨?
浑身是伤,丑陋难看,还痴呆健忘?
深深叹口气,继续陷入自卑。
由于抓捕花娆和洛浅苏病情未见明显好转,漠苍岚与傅思滢要在開封城中停留几日。漠苍岚有繁重的公务,傅思滢不便打扰他。
命人准备可口清淡的饭食,上楼去看望洛浅苏。
洛浅苏还睡着。
人一旦生了病,睡觉就不是睡觉,而是养命。
洛浅苏的侍女轻声轻脚地引傅思滢入了屋,傅思滢坐在洛浅苏的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洛浅苏的额头。
一边感受着,一边扭头轻声对侍女说:“摸起来是好一些了,不烫。”
侍女碎碎点头:“是,温和许多。”
傅思滢点头,收回手。起身绕过屏风,坐到外间,对侍女说:“这次我与你家小姐同游開封,哪料一路波折,我受伤她患病,实在是霉运缠身。”
侍女轻微的摇头,似乎是安慰傅思滢不要自责。
傅思滢向晴音伸手,晴音拿出一袋银子来。傅思滢接过银袋子,亮在洛家侍女的面前。
见之,侍女急急退后两步:“不、不,傅大小姐,您这可……奴婢可不敢收。您还是等我家小姐醒来之后,再与我家小姐商量。”
“诶,不是,你误会了,这不是补偿。”
傅思滢笑了笑,说:“眼瞧等你家小姐身体好转后,咱们就会启程回去。这出门数日又凄惨连连的,回去让家人看到难免会引得落泪伤心。”
“我是想着咱们总得带一些開封城的独特玩意儿回去,也算没白来一趟。可如今你家小姐不便再出门,我也是一样。所以这银子呢,是让你和晴音一起出去买东西用的。”
听到这番解释,洛家侍女脸上绷紧的脸色缓和许多,但依然紧张:“置办带回去的礼物,奴婢还是等我家小姐给银子才好。”
对此,傅思滢好笑地一挥手,将银袋子往晴音的手里一放:“你家小姐给你银子,那是买你们洛府的礼物。而我是要给你家小姐也送一点礼物,想投其所好,所以才请你与晴音一起出门置办的。”
“啊,”洛家侍女轻呼一声,难为情地说,“原来是这样,是奴婢误会了。”
“呵呵,”傅思滢笑,“没事。等会儿浅苏醒了,我让她准你出去置办归家礼物。你和晴音一起出门转转去,帮你家小姐买点,也帮我买点。”
如此,洛家侍女一口应下:“好。”
“可要记得挑选你家小姐喜欢的买,我是想要讨你家小姐的欢心呢。”
洛家侍女笑着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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