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的种子在安越心里埋下了多久,埋了多深,她无法得知,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份心智和成熟,绝对不是一个十二岁小男孩可以做到的。
给他递这封信的小姑娘就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双手抱膝,头低埋着。
沐琉璃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安越到底是谁?”
那姑娘好是没有听到,保持着拥抱自己蜷缩的样子一动不动。
沐琉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也在她面前坐下。
姑娘终于察觉,抬起头看向沐琉璃,眼中带泪。
“他到底是谁?”
姑娘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脖子,摇了摇头。
她是一个聋哑人,听不见。
沐琉璃秀眉微蹙,叹了一口气。
姑娘仿佛知道沐琉璃想要问什么,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地上写了一句话:“他不是小孩子,他只是无法长大。”
沐琉璃看着地上的那句话许久,心中了然。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得病的人身体会停止发育,身高和相貌只能停止在一个瞬间。
安越的成熟和掌握的知识,根本就不是一个十来出头的孩子能掌握的,东泊城生活富足,一个父亲也没有必要带着自己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远离家乡和亲人,来到信阳城谋生,而且夜秦炮房有规定,来自做工的人年岁要超过十五。
这上面的一切都有一个合理的结果显示,那就是安悦并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得了侏儒症的成年人。
想必是在东泊城内,没有人愿意教他手艺,他的父亲才会带他来信阳城谋生。
东坡城人心地善良,民风质朴,在照顾小晴儿的事情上就可以窥见一二,相比东泊城被炸让安越感到如此愤怒的原因,除了今晚和家人面上之外,那些曾经帮助过他,温暖过他的人也死了。
沐琉璃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面对信阳城。
“……他在信阳城中过得很不好吗?”
这个答案沐琉璃无法知晓,想必也没有人能告诉她。
所有人一夜未睡,苏照璋带领的士兵在天空微亮之时,也没有从城中出来。
城外人揪心不已,沐琉璃也心急起来,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太阳东升,一群灰头土脸的士兵才从里面出来,两人一组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或死或残的人。
沐琉璃跑了过去,来到苏照璋身边,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口,苏照璋笑道:“放心,除了身上脏一点,没有人受伤,弄得那么晚,主要是把那些很有可能点燃的火药都扔到河里面。”
苏照璋解释了一通,才知道他们到了城内,发现城墙炸开的一处连接城外面的河,别想了一个办法,把河水引流到城内,扑灭了那些火焰。
现在城内也算安全了,苏照璋向众人招呼,有人想要回城内查看的人可以进去,又召集了一些士兵,开始正式的营救。
信阳城里还活着的居民安抚完毕,沐琉璃领队,带着一些伤者和居民,往东柏城方向走去。
因为夜秦战败关系,现在信阳城也属于大庆的领地,这次爆炸的灾难,可以收获一波人心。
沐琉璃和苏照璋讲完了安越的事情,苏照璋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难怪,我总觉得他成熟得有些不像孩子,还以为是因为经历的事情较多,没有想到……”
“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活不长了吧。”沐琉璃语气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