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溜眼那么一瞧,这间不大的土屋墙角处,还有一些痕迹,显然是以前摆放过家具之类的,而现在的屋子里只剩下家徒四壁,恐怕这一家子人是真的走到穷途末路了,将家里能变卖的都卖了个干净。
被放在炕上的娃娃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随即一股子尿骚味传了过来,大娘大吃一惊,连忙将娃娃抱了过来,一边打骂孩子,一边紧张地看着沐琉璃,生怕她一个生气,就不治病了。
沐琉璃心底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走上前说道:“大娘,孩子还小,控制不住都是正常的,你别打他。”
大娘也哽咽了,抱着孩子坐在一边不吭声。
沐琉璃见她估计是连一张干净的尿布都拿不出来,而且病人躺着的床上也干硬肮脏,一床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过的被褥,颜色都已经看不清楚。
车夫跟在后面,也禁不住皱眉:“沐姑娘,咱们还是……”
沐琉璃摇了摇头,止住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她并未嫌弃脏乱,直接坐在床头,伸手捏住了男子的手腕,放出一丝神力探查一番,随后将神力收回。
很奇怪的是,若是生了病,应该是能感知到病灶的所在,可是在男子体内,病灶其实很小,并不能造成这么严重的症状,起到真正作用的还是一丝令人衰弱的药性。
沐琉璃神色一凛,只怕是那个万草堂并不简单。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大娘,说道:“这里头有药,你每天给他服用一颗就行了,不消半月,这个病自然就会好。”
那车夫一看,这个瓷瓶不就是王府里那种寻常的补药么?怎么到了木姑娘这儿就成了治病的良药?难不成是她吃完了药,将这个瓶子装上了别的东西?
他还没有寻思明白,那边大娘已经泣不成声,抱着娃儿就要给沐琉璃跪下,“姑娘,真的谢谢你,要是好了,我上你家给你磕头去!”
沐琉璃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扶起大娘,说道:“不必如此,我就先走了。”
“我……我还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闺女呢!”大娘抬起朦胧的泪眼这么一看,屋子里哪里还有那个俏丽清高的身影,她赶忙抱着娃起身奔出门一看,却只看见了茫茫大路,杳杳碧空。
她浑身一震,喃喃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瓷瓶,才能告诉她这一切真的不止是一个梦。
她顾不得哄娃儿别哭,走到炕头,给大郎喂下一颗药,和着一碗浑浊的冷水吞服了。
药吃进去没多久,大郎的眼睛似乎有神了一些,大娘只当是自己眼花,放下碗便打算出去干活,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来——
“小翠……”声音嘶哑,但是听上去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了。
“大郎?你能说话了?”
“苦了你了,以后别花那个钱了,啊。”大郎撑着身子坐起来,虽然还是感到头晕气短,但是比起之前几乎僵死在床上还是好了太多。
“你说的是什么话?”大娘一见他恢复了,泪水“唰”得一下流了下来,轻轻锤了他一下,“你赶快好起来,你看看孩子都饿成什么样儿了。”
……
不远处,那一辆马车才刚刚驶出村庄。前面的车夫一挥马鞭,回头问了一句,“姑娘,咱们还继续往万草堂去吗?”
沐琉璃冷笑一声:“换个地方吧,这里,可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