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彻苍穹的“扑通”声,伴随着喷射四溅的湖水,透亮了夜幕渐染的湖面。公园路径两旁并排着的一盏盏路灯在同一时刻亮起,四溅的水珠在昏黄色的照耀下散发出闪亮的光芒。从那一颗颗清丽透明的水珠里,任米雪恍惚看到了血红色绽放的彼岸花。
“马心思,马心思,别闹了,你快上来,上来呀。”任米雪焦急地跪坐在湖岸边寻找他的踪迹,可湖面上除了少许的气泡和漂浮着的不明物之外,再无其他。
“马心思,你成功了,你真的吓到我了,别玩了,快上来吧,马心思……”任米雪用力地哭喊,一遍又一遍,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那久违了的无穷恐惧从脚底直冲上脑门。她害怕极了,曾经痛彻至极的绝望她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任米雪狼狈地向周围经过的路人求助,可那些人不是把她当疯子看,就是不愿在这大冷的天里瞎蹚浑水。她无助地哀求,一个又一个,直至筋疲力尽。
或许能够救他的只有自己了,就算自己是只旱鸭子,也已然顾不上许多了。
就在任米雪终于克服心理障碍,下定决心回到湖岸边时,她看到了如同落汤鸡般坐在湖边猛咳不止的马心思。
他颤抖着身体,双手紧紧抱住手臂,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果然,死……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呢。”
任米雪冒着熊熊怒火,抬起手掌,对准马心思的脸颊无情地扇了一耳光,“很好玩吗?把人耍的团团转让你很有成就感吗?马心思,看来是我错了,你一点都没变。”
马心思拖着冰凉的身体勉强走到她的面前,“任米雪,你听我说……”
任米雪又回到了相遇时的冷漠面孔,“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刚才的举动不已经说明了一切么。没错,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无法自拔,每天以泪洗面也好,负疚懊悔也好,都不关你的事。马心思,我希望你记住,早在八年前你不声不响离开之后,我们就已经划清了界限。”
“我承认我刚才的做法很愚蠢也很自私,可我只是想尝试一下被你在乎的滋味。任米雪,从认识你到现在,我没一天是好过的,你就像恶魔一样不断蚕食我的心,让我彻底对你着了魔,彻底沦为你的囚奴,八年了,这八年里我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忘掉你,可你却一直鲜明地在我脑海里不断地反复出现。真可笑,不都说时间可以淡忘掉一切的吗,可为什么时间过去越久,我就越是无法释怀,你教我啊,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马心思扳过任米雪的肩膀,用身上仅剩的体力奋力摇晃。
经历过一番折腾之后,他也失去了力气,渐渐虚弱地蹲坐在地上,他双手抱肩,身体不停地颤抖。
任米雪脱下大衣披在他的身上,语气依旧冰冷,“别说了,我先带你去医院。”
“不,你先原谅我。”
任米雪无语,“到了现在你还要耍小孩子脾气吗?”
马心思自己也不明白,努力收敛了八年的任性与骄躁,一到任米雪的面前却立刻前功尽弃了。
“任米雪,你知道吗,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希望你能回过头来看看我,可是为什么……我真的只是希望你能看看我,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成了奢望呢,许……米雪,我……冷。”
马心思沉沉地倒在她的怀里。
搂住他冰凉的肩,任米雪抬头望向天空,两行热泪划过耳畔钻进脖子里,刺骨的冰凉。
八年前的农历岁末,任米雪接到了马心想期盼已久的归讯,电话里,他说他已回到家,问她是否有空前去一起吃晚饭。任米雪答应了,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是否能如愿以偿地趁他停留的这几天多看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