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难听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五十岁的大臣朱玉荣笑呵呵地立在谢湛的旁边,道:“在想什么?陛下单独留下夫人是为了什么吗?”
他特意强调了“单独”二字。
谢湛的眼中有怒意一闪而过,浅笑一声,道:“可能是为了选妃的事情吧。说来真奇怪,总有大臣觉着自己能比皇帝本身更了解皇帝,不是皇帝却总想做皇帝的决定,你说是不是?朱大人。”
这是在讽刺朱玉荣方才在朝堂上浑然不同的两种态度。朱玉荣呵呵笑着,浑然当做不知道谢湛在说什么,将事情往他的夫人辛慕苑身上引,道:“说的是啊,这不就被陛下留下了?”
谢湛并不打算否认这件事,顺带歪解了自己说那番话的真正意思,道:“说的是啊,这几日为了选妃的事情诸位大臣之间闹得不可开交,所以来的时候我就特意告诉过内人,让她莫要插口皇室的事情,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插嘴,不要管,可没想到,她还是没忍住!这不,被陛下留下来教训了,估计下次就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骂你们了。”
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万般惆怅。
朱玉荣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心里缓缓蹦出来一个问号。谢湛的这番话,究竟是在说辛慕苑,还是在强调骂他们?
暗搓搓地骂跟明目张胆的骂不都是骂吗?
在他还在和自己郁闷的心做斗争的时候,谢湛已经离开了。
紧闭的大厅里,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因为距离的原因,他们甚至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太阳的光亮洒不进来,周围只有不是那么黑的黑暗。
“谢谢。”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
辛慕苑盘腿坐在地上,倒没觉着被感谢有多么惊讶,只感觉到了生气,恼道:“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是我们大凉王朝的主宰,面对他们怎么能那么弱?要我说,就该拿你威严的气势压过去,压的他们没办法开口!”
“呵,”是一道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轻笑声,萧长亭道,“我想,我也可以那么做,但是我总想着,或许可以让他们慢慢地接受我的观点。”
辛慕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觉着萧长亭是在开玩笑,道:“兄弟你是皇上!你要做的是你要如何,而不是你可以如何!干嘛要等他们慢慢接受?你这不是在和他们商议!”
萧长亭却摇摇头,道:“不,我要做的是可以如何,而不是要如何。我是皇帝,首要做的是照顾好父皇留下来的大凉江山,接着才是我的个人欲.望,而我的个人欲.望必须建立在对国家无害且无任何影响的情况下才能存在。”
辛慕苑豪迈、硬气的话戛然而止,堵在喉咙里,像是吞了难吃的纸张,难以下咽,又不得不咽。
片刻后,她才开口,道:“萧长亭,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得有些太紧了?”
这是辛慕苑第一次叫萧长亭的名字,让萧长亭的心狠狠一颤,慌乱的心仿佛突然被一双手轻轻地捧住了,眼眶有瞬间的发酸。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无奈的笑容,道:“辛慕苑,你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