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等待的工人听到萧长亭为他们说话,连忙点头如捣蒜。
林茂的脸挂着下不来,只能不情不愿地问旁边不停想说话的工人:“你们想说什么?”
他冷沉的脸让那些工人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身子紧绷,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上前开口。
谢湛放柔了声音,道:“陛下都让你们开口了,想说什么直接说便是。”
萧长亭伸手接了杯青山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细闻茶香,道:“林侍郎,这是在民间,你不要那么凶,会把他们吓到的。”
林茂不甘心地垂首后退,低声道:“臣知错了。”
工人见他退开了,心中松了口气,这才敢说:“辛老板的确给我们放假了,也的确是我们不愿意走。”
“为何?”萧长亭不解,“春席是大凉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神情带着悲伤,道:“陛下,但凡我们有回去过节的能力,都不至于在这个日子还在这里工作。”
“是呀,我们这些人当中,要么是失去了父母,了无牵挂,要么是太穷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些是为了照顾家庭,舍不下这三倍的工钱。辛老板可怜我们,不仅为我们提供吃住,还特意为我们办了场春宴,让我们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提起这些事情,工人们着急了,连忙上前一步,又怕冲撞了圣颜,将脚缩回来,紧张地看着萧长亭,道:“陛下,求您了,不要怪罪辛老板,这些真的是我们自愿的,她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若是没了她,我们这些靠她吃饭的人真的活不下去了呀!”
“是啊陛下,丽影生香开出的工钱是帝京城这些工厂中最多的,环境也是最干净的,待遇很好,我们不想离开。”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为辛慕苑求情,但实则担心自己的利益损失。
萧长亭捂住嘴巴,以免别人看出他此时的表情。斜眸偷偷地看辛慕苑,她面无表情,像是早就习惯并且接受了这件事,心里突然有些同情辛慕苑这个小可怜。
辛辛苦苦为人最后只落得一个工具人的下场,就连求情都是怕没有钱赚,没有地方住。
好在不是一群白眼狼。
“林茂,你是礼部侍郎,你觉着这件事情应当如何处理?”萧长亭的目光落在林茂的身上,让他来吃这口又黑又大的锅底。
他自己丢出来的锅,若选择同意辛慕苑的做法,允许这些工人上班,就是得罪了礼部,将知法不从、“同流合污”、带头犯罪这些罪名扣在了自己头上。
这若是不允许,就是得罪了吏部,说他们无情,罔顾人情,连制定律法都不会。
林茂擦擦额头的汗,道:“是臣欠考虑了。春席要求这些工人回家休息本就是为了造福百姓,避免无良商家无休止地压榨他们。既然是他们自己愿意的,那便留在这里吧。不过,今日的事情还是莫要传出去的好,以免其他人纷纷效仿,商家借其中漏洞做出与法律违背的事情。回去之后,臣会和礼部的人商谈这项法律。”
这是希望彼此各退一步。
萧长亭似笑非笑地看辛慕苑:“辛老板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