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摸着黑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却只瞧见了街头的地方还有一家尚未收摊的茶水摊。两个人实在是走不动了,走到哪椅子边上就做了下来。
卖茶的阿婆见着是两个姑娘家,便也劝道“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呢,眼瞧着天这么黑,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实在是容易出危险。”
而冷蝶见状,却是说道“你这里不是卖茶的吗?怎么这么唠叨?我们也不是给不起你这茶钱,至于这样啰里啰嗦的吗?再说我们也是行走江湖的,可也不是什么无病呻吟的女子。”
阿婆听着,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手上在围裙上擦干了水,便从那煮茶的小车上掏出了两只大腕来,又将那煮茶用的铜壶从炉子上拿了下来,将那早就不知道煮了多少滚的茶水倒进了碗里。
主仆两个面面相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喝茶的方式,她们家里虽是不讲究这喝茶的门道,可平时吃饭喝茶的时候,也都是弄在茶杯里,茶的温度也是刚好适口的程度,泡的茶也是清香扑鼻,莫说那种香茶,就是平时吃饭漱口的茶都比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大碗里面盛着的褐色茶汤要香的多。
阿婆见着两个人也没动,穿着黑衣的两个人亦是朝着阿婆问道“你们这里就只有这一种茶吗?”
阿婆答道“茶便只有这一种,从前也是有些好的,可是我们这做小本生意的,来的人也都是些一走一过赚辛苦钱的,也舍不得什么钱来喝些好茶。再说有银子喝好茶的,也合该去这城里的正经茶馆去喝茶,我这老婆子也不过是家里没人,来出来支个茶摊糊口度日罢了。”
冷蝶听着阿婆这样一说便也懂了,又问着阿婆道“婆婆,那你这茶多少钱一碗?”
阿婆笑着说道“一文钱一碗,不够还可以续。”
冷蝶甚是惊讶,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竟然不知道原来小小的一文钱还能买到这茶摊上的一碗茶。冷蝶看着这茶摊四周,又问道“婆婆,只卖这一种东西,你这生意又能挣多少钱呢?”
阿婆听着得意的笑道“姑娘莫要小瞧了我这摊子,虽然一碗茶只卖一文钱,可毕竟还是穷苦的人多,他们天天来老婆子这里喝茶,歇歇脚的时候也回来我这吃碗面,虽然素面也不过三文钱。可是加上茶钱就有了四文钱。老婆子中午出摊,到了后半夜才收摊,刨去成本,这一个月下来,怎么着也能剩下个两吊钱出来。”
湘儿眨巴着眼睛说道“两吊钱?差不多二两银子了,婆婆待在这里摆摊辛苦,何不用这攒下来的钱好好生活呢?”
阿婆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呀,我这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啊,这眼下的世道一天不如一天,光靠着家里几亩薄田,怕是人都要饿死了,我那老头子就是饥荒年里活活饿死的。现在的赋税又涨了一层,这不是要活活的给人逼死吗?家里面儿子媳妇腿脚好的早都去外面逃难谋生去了,也就剩下这我这老太婆一个人,上面的税总得交,每家每户都逃不掉,要不说我这忙活了半天也不过赚个糊口钱嘛。”
冷蝶若有所医的听着,她真真切切的坐在外面,坐在这个小铺子里,喝着这样的茶,听着这样的牢骚,以往的时候,她所想的都是外面的美好,但现在,她有了一些别的看法。
外面的世界并非都是鲜艳美好的,她也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父母与师父都非常反对自己要去外面的世界。
想象与现实总是有区别的,而现在,她要做到的就是接纳眼前的现实。
阿婆见着冷蝶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对她们说道“看样子两位姑娘也是累了,不如老婆子给你们下两碗面吃吧,来过这里的人都说老婆子做的面好吃,姑娘,走路也是累,垫垫肚子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