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太太迟迟不服气，不但不服气，嘴里不干不净的还一直在骂。
宁曦打红了眼，这么多年郁结在心里的怒气今天一下全部发泄出来，她恨不得真的一下子不管不顾送她上西天。
抓着头发，摁着肩膀，她把她脑袋重重往地上一磕：“让你骂！让你不道歉！姓雷的，今天你死定了！”
“哐哐哐！”雷太太惨叫着被她按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周围的人看得纷纷往后倒退。
“这，方工平时看起来挺斯文，没想到打起人来这么狠毒！”
“啧啧，看来这女的是真惹到她了，又是骂娘又是上门找茬的，今天闹大发了。”
“哎哟，吓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恐怖的打架场面呢。俩女人，还是为了蒋总打架，太吓人了。”
“方工真狠，换做我，无论如何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太狠毒了。”
“就是。人不可貌相，现在我都怕了她了。”
宁曦打雷太太打的怒火攻心，没想到旁边还有人添油加醋。
她都听到了，一个也不想忍，抬眼恶狠狠瞪着他们：“知道我狠毒，怕了我了就把嘴巴闭紧一点！不想跟她一样因为满嘴喷粪被打，你们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
众人：“……”
李凯推开十五楼的玻璃门，蒋北琛站到人群后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宁曦这句恶狠狠的叫嚣。
她准备打遍天下不喜欢她的人？
呵。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这么有雄心壮志。
知道她是周礼遇的女人了，本不想再跟她有一毛钱纠葛。
但是她这狂妄的态度和语言，实在让作为老板的蒋北琛忍无可忍。
李凯在前面推开人群，蒋北琛双手抄兜走到了人群前方。
看到被按在地上的雷太太，披头散发的宁曦，他面沉如铁：“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方工，你在做什么？”
看到老板来了，人群自动往后退后半步，眨眼间，人群中央只剩宁曦他们三人。
蒋北琛沉着声音问完，雷太太挣扎着抬起头，哇哇大哭：“北琛，啊，北琛，你终于来了……看看你公司招的什么员工，啊，大庭广众敢对长辈动手……北琛啊，我活了大半辈子，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耻大辱，你一定得给我做主啊北琛……这么没素质的人都能蒋氏技术部，阿姨实在担心公司前途。北琛，呜呜，你替阿姨做主，赶紧把这个坏女人赶走吧北琛！”
“哐！”一通控诉说完，宁曦摁着脑袋又把她往地上重重磕了一下：“就你有素质，就你是个好人！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看来你是改不了嘴臭这个毛病了！”
“哎哟，疼死我了，北琛，救命啊北琛！”
场面鸡飞狗跳。
蒋北琛蹙着眉头，绝逼没想到这么夸张的场景有天会出现在自己公司。
“住手。”看着恶狠狠的宁曦，他眉毛拧成了一条毛毛虫。“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更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方蒙，手放开，让她起来。”
宁曦当然知道这里是公司，不适合撒泼。
要不是刚刚怒火攻心，这女人实在可恨，她无法控制自己。她也绝对不会做这么夸张的事情。
所以此刻蒋北琛来了，那么多人围观，她好歹还是有羞耻心的，只能听话照做。
松开雷太太，她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蒋总……”
“你的事待会再说。”蒋北琛冷冷扫她一眼，上前一步，伸手扶起雷太太。“你还好吧？”
“呜呜……”雷太太委屈的嚎啕大哭，趁势把脸埋进他臂弯里。“我不活了……太丢人了……北琛，阿姨今天在你这儿老脸都丢尽了，实在没法活了啊！呜呜，你不把她开除，让她当众给我道歉，呜呜，北琛，阿姨实在是没脸再出门继续活下去了……”
蒋北琛：“……”
“这么多人看着，蒋氏的员工打我一个中年妇女……呜呜，我太惨了……北琛，你得给我做主，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有脸出蒋氏的门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上香水味又重，伏在自己身上没完没了的哭，蒋北琛听的头疼，更熏得难受。
轻轻拍拍肩膀，他把她推离自己胸口：“雷太太，有话好好说，你先别哭。”
“呜呜……”
“雷太太……”
“呜呜……”
“徐女士！”
“……”雷太太止住哭声。“北琛……”
蒋北琛揉揉被她哭的乱跳的眉心，后退半步：“你跟方工的私人恩怨我多少了解一点，本来不想插手，但是今天……方工作为蒋氏员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别说你要求道歉，就算不要求，按公司规定，她今天的行为也必须受到惩罚。我们不会包庇姑息任何犯错误的员工。不要再哭了，放心回去吧，公司会严肃处理此事，会给你一个交代。处理完毕我会把处理结果公示给大家看。行了雷太，你占用我们休息时间已经够多了，我让李凯送你回去。”
雷太太等蒋北琛等了半天，为的就是让他看见宁曦粗鲁的行为，从而严重惩罚她甚至开除她。
结果……三言两语打发掉自己，他以为自己是来搞笑的吗？
“北琛，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让我回去等通知？你会好好处理此事？怎么处理？她方蒙大庭广众打人，你该不会批评两句就完事了吧？我虽然不是蒋氏的人，但好歹是你阿姨，阿姨受了委屈就这么敷衍，你……”
蒋北琛抬手打断她：“自然不会敷衍你。公司有公司规定。这么多人看着，我想敷衍也敷衍不了。降职或者罚款，写检查或者扣奖金，这是最轻处理，雷太，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雷太太瞪着眼睛：“我当然不满意！她方蒙打人，我要是报警，最少得拘留几天！我信任你，交给你处理，结果……不行，我不满意！这么严重的行为，她最少要给我赔礼道歉再开除，否则，今天这事我跟她没完！”
今天这事摆明了是宁曦过错比较多。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在公司众目睽睽下动手打人。
换做别人，哪怕再有才，做出这么有损公司名誉的事情，开除也是当机立断的事。
但是……
蒋北琛虽然心里责备宁曦，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
感情的天平就是忍不住还往她那边斜。
雷太太的不依不饶让他觉得很不耐烦。
再次打断她，他有些压不住火了：“我说了我会处理，公司会给一个公证的处理结果，雷太没完没了是什么意思？你上班时间无故闯进公司，莫名其妙打着亲情旗号来跟我的员工起冲突，难道你觉得自己很无辜？”
雷太太：“……”
“让你走你就走。我的特助送你，是我给你留的最后的体面。别待会儿再聊下去聊崩了，安保队上来集体请你就不好看了。”
没辙，蒋北琛明显在偏袒宁曦。自己说不过他，哼了一声，愤愤离开。
前脚走，后脚蒋北琛回身打量众人：“午休都不想休息？觉得精神很饱满是吧？既然这样，以后的午休时间取消？”
哗啦啦……
众人一溜烟赶紧跑了。
回身，面无表情看着宁曦：“跟我到办公室去。今天的事情，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众人散尽，宁曦跟着蒋北琛去了总裁办。
蒋北琛走在前面，宁曦跟在身后。进了办公室，宁曦下意识关门，蒋北琛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叮嘱她：“门别关。开着。”
一个去办公桌后面坐好，一个站在对面。
落座后，蒋北琛靠在椅背上，先懒懒松了一下领带，然后冲宁曦挑下巴：“说吧。”
宁曦不卑不亢站在那里：“说什么？”
是她跟雷太太的爱恨情仇，还是今天究竟为什么打他未来外甥女丈母娘？
蒋北琛抬眼，面无表情看着宁曦：“说说想让我怎么处理你。方蒙，你胆子不小。进公司不足一个月就光天化日打架斗殴……蒋氏成立这么多年，像你这么猖狂的，尤其还是女人，史上第一人。给公司带来这么负面的影响，按规定开除你是不二之选，但是……自己说说看，想让我怎么处理你？”
宁曦不是职场小白，说实话从她下手打雷太太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后果。
所以对蒋北琛现在的追责，她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自己刚刚回国，各方面都未稳定。贸然出手打人，还为此丢了工作，回头想想，因为一个贱…人如此，确实挺不划算。
“我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给公司带来了不好影响。也知道这么做丢了技术部全体人员的脸……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降职，罚款，写检查，扣奖金，我绝无二话。但是有一点我绝对不能答应。”
蒋北琛看着她，心想，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还有脸跟我提条件？
“什么？说来听听。”
“我只承认自己今天的行为伤害了公司，伤害了技术部与我常在的同事。绝不承认伤害他人。不管是其他部门同事还是雷太太，想让我跟她们道歉，门都没有。”
蒋北琛：“……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一个道歉就能抹平今天的事？还拒绝道歉？我说了，按规定你这种行为是要开除的。众目睽睽之下犯这种错误，如果不严惩，日后大家纷纷效仿，蒋氏还要不要经营下去？”
宁曦听明白了。
蒋北琛重点不在开除她，因为她是新产品研发工程师，可以给技术部增添新鲜血液。可以给未来的技术研发带来不可预估的，也许是成功的价值。
所以她留在蒋氏还有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