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小手托着脸蛋沉思：“太爷爷你刷微博吗？”
“啊？”
“我小姨在微博上关住了个美食博主，做出来的东西真是好吃又好看极了。她前两天做了鸭蛋黄肉粽子，看起来可好吃了，可惜我从来没吃过。小姨说她也不知道哪里有卖，太爷爷……”
“明白。你想吃粽子？”老爷子笑了起来。“这个简单。等哥哥醒了你们就跟我回家。太爷爷家有个厨师做粽子做的可厉害了。想吃什么我就让他给你做什么好吗？”
“好！哇，太爷爷你果然什么都可以答应我。你好厉害！”
吃货桐桐用一点吃食和甜言蜜语很快就能收买，睿睿则就没那么好办了。
冰淇淋买回来，桐桐开心的一只手拿一个，左吃吃，右吃吃，老爷子正温和的看着她笑，床上的宁嘉睿突然醒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睡了一觉，并且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看到了妈咪，妈咪拉着一个别的孩子站在一个陌生的山上跟他道别，自己怎么跑都跑不过去。一个激动，手指抖了一下，他吓醒了。
手指上的仪器检测夹子滑落，床头的机器随即滴滴滴响了起来。
老爷子急忙看过去，这才看到已经睁开眼睛的睿睿。
他以为哪里出问题了，站起来趴在床头上焦急检查仪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报警了？睿睿，你别怕，太爷爷这就叫医生过来看你，你不会有事的，千万不要紧张！”
说着，他抬手就去按铃。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睿哥伸手拉住他：“不用。”
“怎么会不用呢？你这孩子，不舒服就要让医生过来！别害怕，不打针，就是单纯过来看看你，太爷爷保证……”
瞧瞧这说话的语气，完全拿他当三岁小孩对待了。
睿哥无语的不待老爷子说完，淡淡打断他：“我没有怕打针吃药，说不用就是不用。我没事，夹子我自己拔的，你叫医生过来干嘛？”
“……”
“是不是睡着的时候给我输了很多盐水？想上厕所。能不能扶我起来一下？”
这孩子，小小年纪总是老成淡定的格外。瞧瞧他这非同一般的醒来仪式，倒显得老爷子比他幼稚了。
老爷子按床头的升降按钮，把他升起来坐着，伸手去额头处检查了下他的伤口：“除了想上厕所还有没有别的感觉？头疼不疼？伤口崩不崩？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睿睿梗着脖子，眼睛看前方，手轻轻把被子掀起来，准备自力更生下床去上厕所。
结果被子掀开一个脚，感觉了一下室外温度，又把被子轻轻盖上：“谁把衣服全部给我褪了？确实不舒服。全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我从来不习惯裸～睡，何况还有个女吃货在这里。尴尬癌都要犯了。”
老爷子：“……”
桐桐舔着雪糕：“哥哥你真讨厌，受伤的时候我还替你伤心到哭了呢，结果你一醒过来就骂我是吃货。哼，本来想留一个抹茶慕斯给你，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了。”
睿睿翻她一眼：“我本来就不需要。你少虚情假意。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见我吃过慕斯？还抹茶味的，你对我真是体贴。”
桐桐不服，噘着嘴巴回瞪他：“你胡说！长这么大，敢说你一个都没吃过？”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就是不敢！明明见你吃过！”
“那你在你梦里吧。在你梦里万物皆可吃。”
桐桐：“……”
眼见吵不过他，她气的噘嘴去看老爷子：“太爷爷你看，哥哥一点不懂尊老爱幼，他骂我，天天骂我！”
老爷子站在两人中间，还没来得及帮桐桐说点什么，睿睿快速怼了回去。
“那你还不快点赶紧滚出去？我没穿衣服，需要上厕所，你听不懂我言外之意？”
“太爷爷！”
“行行行。桐桐。哥哥没穿衣服。你是女孩子，不方便看，太爷爷陪你先出去。哥哥跟你开玩笑呢。等他上完厕所你就可以回来了，你们俩还是好朋友，好吗？”
老爷子奴才一样，卑躬屈膝蹲过去跟桐桐说好话。桐桐噘着嘴勉强答应了他，睿睿却在后面补刀。
“不用叫人进来。我自己可以。大不了多费点时间。十分钟以后叫人给我送套衣服进来就可以了。你不用进来陪我。多陪陪她吧。她缺爱，我不缺。我缺觉。能让我安安静静多睡一会儿就谢谢您了。”
商务机容量不大，最多一次只能容纳五十人。
宁曦被蒋北琛带进机舱，全部人员登机完毕，飞机头一次返航把她们送去了县城里的临时安置处。
安置处有水有食物，蒋北琛跟着一起下飞机，看了看男女分开的休息室，确认宁曦待在这里不会受到委屈，转身又跟机长踏上了救人之旅。
还有很多村民和同事在等着营救，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蒋北琛不差这几个小时。
而且有信心自己不差这几个小时。
众人分散的厉害。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挨个营救，等全部忙完，所有人员到齐，已足足过去了半天时间。
衣服湿的已经没了人样。全身筋疲力尽。
县领导亲自来找蒋北琛，除了对他表达谢意，还要挽留他今天晚上住下来，给大家一个感谢他的机会。
领导秘书说蒋氏全体人员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晚餐也预备了下来，希望蒋北琛无论如何能赏脸出席。
蒋北琛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大马金刀跨坐在一条木头凳子上。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往回赶了。
然而惦记孩子。惦记还没醒过来的睿睿，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县领导的好意。
让人去外面等，他说要处理点私事。
人走开了。他把手机拿过去给老爷子打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
不曾想，刚打通几下，老爷子那边居然给他挂掉。
蒋北琛以为出了什么事，眉毛一拧，准备再打一次过去。
手指刚触到号码上，结果老爷子发了个微信视频通话过来。
要知道，他跟老爷子从来没有视频过。
不，不能说他跟老爷子从来没有视频过。而是活了这么些年，除了开视频会议，他没跟任何人视频过。
满心疑惑点了接通，蒋北琛还没来得及举起手机让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对面立刻飘出来一阵悦耳动听的女孩欢笑：“太爷爷你好厉害！你捏的样子跟视频里看起来一模一样哎！我都不会捏，你看我的这个又要漏了，我要不要再补个蛋黄进去？”
不知道手机被谁拿着，摄像头对准着病房一角。
洁白干净的病房里，靠角落放了张矮方桌。
桐桐跟老爷子围坐在方桌旁，桌子上井然有序放了几个盘子。盘子里有煮好的蛋黄，有腌好的腊肉，有泡好的米，还有一叠竹叶。
一大一小两人，一人手里拿了一个竹叶在往里面放东西。
老爷子手法熟练，桐桐跟着他学。二人玩得其乐融融，桐桐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蒋北琛就算再厨房小白也看得明白，老爷子在带桐桐包粽子……二人居然在病房里其乐融融包起了粽子！
他幻想过很多很多种，自己不在的时候老爷子会怎么跟桐桐相处。
试想过零食，动画片，玩具，甚至游乐场。
偏偏没想到老爷子还有这么铁汉柔情的一面。陪小孩玩做饭游戏……果然人老了就会变小吗？
“桐桐。”听桐桐开心的在说话。蒋北琛隔着屏幕也忍不住眉眼弯弯，语气温柔的喊他：“你跟太爷爷在做什么？”
“爸爸！”桐桐被老爷子提醒了一下，这才抬头看见手机视频。
看到蒋北琛出现在视频里，她高兴地站起来把手机拿进自己手里，屏幕无限放大的对着自己嘴巴：“我在跟太爷爷包粽子！鸭蛋黄鲜肉粽子，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包了好几个，赶紧回来我做给你尝尝好不好？”
一口一个爸爸，蒋北琛听得骨头都要酥了。
弯着眼睛看着桐桐：“爸爸在外面工作，可能要晚一会儿才能回去。乖桐桐做好了给我留两个好吗？等爸爸一回去就吃。”
“好呀！也还要给妈咪留！妈咪好像从来没吃过这种粽子，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桐桐真乖。”蒋北琛隔着屏幕摸她肉嘟嘟可可爱的小脸。“你跟太爷爷玩得这么开心，哥哥呢？哥哥醒了没有？他好点了吗？”
桐桐把手机转了一下，屏幕对着病床给蒋北琛看。
病床上，睿睿已经醒了。而且不但醒了，还坐了起来。
他头戴一副白色耳机，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懒洋洋听些什么。对父女俩的聊天一无所知。
桐桐给蒋北琛看了一眼又把手机转回来：“哥哥说我和太爷爷幼稚，他才不要玩什么过家家游戏。他在听广播剧，三国演义。他已经好了，好得不得了。爸爸你不用担心他了。”
看到儿子女儿都没事，跟老爷子相处的挺好，蒋北琛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陪桐桐开心的聊了几句，他挂断视频，打开门出去。
外间休息室，秘书还在等他回话。蒋北琛跟秘书说：“你们一共替蒋氏的人订了多少间
房？”
“按你们人头定的，每人一间。就在县城最好的酒店。蒋总是愿意赏脸留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