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牡丹楼后院,萧九孤零零的站在门前望着那口水缸,月光折射进来风谴水面,竟激起微微皱痕,顷刻间在萧九的身影过来倒影在水面时,水面又复了平静,仿佛从未动荡过似的。
这里是空的,萧九检查着苏青鸾说的一切,甚至于上上下下找了个遍,都没有那个婴儿的尸体,只有散落在地上的襁褓,怎么看都让这间屋子显得突兀无比。
萧九站在这里良久,并没有即刻离去,而是照着苏青鸾的话将阁楼上寻了一遍,她当时跟自己说,去找找看,给婴儿喂食的米糊,还剩多少?
他虽不知苏青鸾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按她行事手段,必有其道理。
踏上阁楼,这里面漆黑一片,萧九吹起火折子照亮眼前,要说找喂孩子的米糊并不难,放置在桌上已然喂下了半碗,只是因为放置了半天有余,米糊已经返了水样。
萧九手指沾了那返水样的米糊,沉吟了一瞬。
虽说之前发生的事情萧九并没有参与到,但是从苏青鸾的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此时他看着这碗米糊亦是陷入了沉思,原本眼中的迷惑也逐渐的明了了起来。
他将手擦干净,转身下了楼去。
回到前厅的时候,只有那依稀灯盏摇曳孤清,却再不见苏青鸾与开元。
“青鸾,青鸾你在哪里?”萧九唤了几声苏青鸾都没有回应,心头有些担忧升起,但又看这里依旧是来时的模样,并不像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样子。
苏青鸾的身手不错,那开元文弱书生模样,倒也不至于将她怎么样了。
只是,如今事态处处透着诡异,萧九也不敢大意,于是转身便朝外面跑去,萧九也无须多想,苏青鸾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他出了牡丹楼,只身转过南安街,径直往国公府的方向奔去。
这一路,灯火微光在身后透映着这无边的长夜,萧九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们来到他们走,这里都的陷入了死一般的清寂,就连平时喧嚣的夜市,此时也寂静无比,宛如空城。
这一路灯火不动,微星朗月亦如是,一路跟随着到了国公府门前,萧九站在国公府门前的时候怔了一下,看着这偌大的门庭此时无一人把守,这与平时的物华天宝全然不同。
萧九第一反应,便是国公府定然出事了,萧九加快了脚步推门而进,直入中间华庭。
华庭歌舞未曾休,一沓水袖一沓歌。
香风缭绕过处,华庭之中的烛火却在一盏盏的被灭了,这国公府的盛宴便在这一片黑下去的华堂下,就连外面歌舞的花魁也停了下来,站在当处讷讷的看着前方。
萧九到时,花魁低下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无奈勾唇笑道:“国公当时遇我,也是这般无灯无火,漆黑一片!”她望向前面华庭高台处,目光痴凝着疲惫,仿佛在历经了万水千山的朝拜之后,此时已然用尽了前世今生的所有力气。
“苏青鸾呢?”萧九不爱这等风花雪月,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萧九的心头萦绕着不安,开元能将苏青鸾给带走,定然是拿捏着苏青鸾的软处,既然能被拿捏住的软处,便没得反抗。
那个女人,一向自持,根本不知道国公府是个什么地方,即便是她通天有术,也未必能够在这虎穴龙潭里全身而退。
然而,颜秋水似乎并没有去在意此时的萧九,兀自陷入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此生此世,我从不想以为自己还有资格踏进这国公府……”她说着,勾唇盈盈一笑,“我也原是好人家的女儿呀!”
本事不关己萧九无心,可不知为何在听到颜秋水这句话的时候他诧异的抬起头来,却看见高台上的花魁两行清泪在侧,带着清泪身姿舞动,翩若惊鸿。
然而,在前面华庭前,玺青松见着这妙曼舞姿,双眼中噙着泪,身上受着伤站不稳,便一步步的扶着走了出来,站在门槛边上双目痴凝的看着这边高台。
高台水袖,犹如梦里一样,玺青松眼中带着懊悔,也带着恼怒,“为何……你就是非要进府来?”
颜秋水没有回应,依旧在舞动着,舞姿比较平时更像是不要命了似的,从没像此刻这样淋漓尽致,一个舞着,一个看着,似乎都没有在意萧九的到来,仿佛他们形成了自己的一个小宇宙,在这个宇宙中只有他们二人,再无别人可以融入。
开元一直站在里头,被吹灭灯火的华庭出,衬映着国公府这场盛宴。
可能从一开始,至始至终,都只是一场虚幻,犹如这国公府的殊荣,其实早在多年前,在朝堂上便没有了根基,只剩下那一面丹书铁券耀武扬威罢了。
开元站在那一片黑影中,仿佛欣赏一场极致的盛宴,就连目光都带着微微笑,萧九来到时,他目光依旧放在颜秋水上,“若……没有那个孩子,她当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也应当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苏青鸾呢?”萧九才不管其他,他此刻只想找到那个女人,“你不是玺扬阳……”萧九初初见到这张脸的时候也吃惊,但是仔细一看,这人从眼神到脸上的笑意半点都没有玺扬阳那个败家子的张扬跋扈,反倒是和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年如出一辙。
只是,他们为何会长得如此相似,萧九已经没时间去管了,他只要苏青鸾,“国公府的事与苏青鸾不应该又关系,你用什么法子带走她?现在她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