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宅车队的网约车，“选择号”彻底火了。
马力刚刚和付宅沟通了几句，就重新回到了工作之中。
他本来预期深夜的生意会非常清淡，自己可能要经历漫长的等待，他甚至专门为此在后座丢了两瓶咖啡和运动饮料。
然而他想多了。
自从他开始接单之后，单子络绎不绝。
平台算法非常智能地把加价最高的单子派给他。
到了第十单之后，加价已经到了非常可怕的每单多加三百元。
要知道，今天早上尹航跑了一趟市郊，也不过赚了三百元，二马力只是送一个人到下一个街口而已。
他的乘客的动作也非常一致。
在车辆接近上车点的时候，手机的各种闪光灯就闪了起来。
在周围一圈人艳羡的眼光中，拉开车门的幸运儿在车内开始各种拍照，像是在网红旅游景点打卡一般。
然后心满意足的在下一个路口下车。
所有人似乎都非常珍惜自己的时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在拍照。
他们对马力说的第一句话，永远是：“哇！这车好帅！”
而谈话的内容也大多是：“真的哎！内饰板下面真的有流星！”
“天啊！”
作为这辆车内饰的设计者，和外观设计的落实者，听到乘客眼睛中带着亮光的赞许当然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是夸赞是存在边际收益递减的。一开始，马力还积极地回应着，热心地介绍着。
但是到后面，马力就发现其实没有人在乎这辆车的设计思路、实现过程，所有人似乎只关心自己在有限的时间拍到的照片。
马力的兴致也就低落了下来。
但是看着逐渐水涨船高的车费标准和加价，马力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一单，又一丹。
到晚上二十三点的时候，加价已经到了八百元每车次。
马力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泡沫。
车费三十，加价八百。
这就是泡沫。马力觉得自己可以用亲身经历来给自己的孩子解释泡沫经济，总归还是一件挺有面子的事情。
二十三点之后，在外面活跃的人群变少，而马力也终于厌倦了这一切。
他关掉终端的接单功能，把车停在路边的一个停车场，去休息区上了个卫生间。
喝掉一罐咖啡。
他太累了。
马力仔细看了看，今天晚上的流水已经达到了一万，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数额，多数来自加价。
而再去社交网络上看一看，发现车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网红的打卡点。
乘坐自己这辆车的很多短视频和图片都有数万的点击。
已经有相关的文案开始围绕自己车子用到的相关品牌开始了广告的创作，一些擅长扒黑料的号更是开始对着白天和晚上开车的人换了这件事情开始疯狂输出，编造出了各种离奇的阴谋论。
而这辆车的原厂素车的搜索指数暴涨了一倍，二手车价立刻跟进，涨了百分之三十。
这一切对于一个常年泡在车库里的机械师来说都过于魔幻，或许是马力不够朋克。
他只想在深夜，等下一个乘客，送他回家。
他想拨通车库的电话，和自己的同伴分享一下这诡异的经历，但是这时候尹航和付宅应该早就睡了。
尹航明天早上要接替自己，付宅刚刚累了一天。
关掉所有灯光，“选择”就变成一辆普普通通的十几万的网约车，在北城深夜的街道环路上奔驰。
马力绕着环路开了一圈，仿佛宇宙的尽头是他们的车库，而北城这条环路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