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荀彧等人的脸色不愉,这个时代的社会主流格调是家比国大,宗法大于国法,曹操这一道上封这个将军那个侯,却也没封过那个那个人为家主家督什么的,干涉别家家政就和后世干涉某国国政一样恶劣。
这也是王厚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的重要原因,在传统士人看来,反抗家族的安排那就是大逆不道,要不是他对曹操有用,曹丞相护着他,郭嘉还住在他府上,不然这功夫王厚可能早就被王子服以宗法暗杀了。
可现在,虽然没叫正式封,可是在王光与曹操一唱一和之下,等同于封王厚为太原王氏的家督了,前一阵王厚的清丈土地已经等同于拿地方士族的族权开了一把刀,如今这又公然插手到世家的权利中,荀彧等大士族官员能舒服都怪了。
可不舒服又能有啥招,太原王氏崇文堂的族长王光都不反对,太原王氏也没有跳出来反抗的,他们别家同样没有资格干涉太原王氏的家督任免,更何况现在还是董承刚刚造反之后这个特殊时期,人人紧张。
一场朝会剩下的王厚就没太注意听了,满脑袋都是自己这个新头衔,太原王氏族长!
说实话,汉末的太原王氏远没有隋唐的太原王氏值钱,这个时代压在太原王氏头上的大世家太多了!最顶上两个四世三公,弘农杨氏,汝南袁氏,皇族刘氏也是庞大的到处都是,就算同姓,这个时代更加势大的是王家分出去的分支琅琊王氏,后世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导,王敦都出自琅琊王这一支,目前在许都的尚书左丞王朗都是琅琊王氏出身。
算一算,太原王这个时代在许都拿得出手的好像除了个度支令王光,也就他这大司农长史王厚了。
而且其实王厚这族长含金量也是相当低,太原王氏分为两大支脉十三堂,现在只有崇文堂的族长王光支持他,因为王子服的关系,甚至他出身的靖远堂族老都未必肯挺他。
更重要的是,现在并州还在袁绍的占领之下!太原王氏的族产他是一毛钱都沾不到,这不说,在许都做官求学的王家族人他还的出钱出粮食帮衬些,唯一一点好处,在许都的王氏成员他可以驱使给他办事了。
不过到底怎么说,他也换上了个好听的名头,这头曹操刚宣布散堂,那头他就是迫不及待的溜了出去,而且不是往家跑,而是一拐外往丞相府更深处钻去。
本来还满是笑容的郭嘉,目送着王厚离去,他的笑容渐渐消逝了,反而被一股子凝重所取代,皱了皱眉头,他下意识回过了头。
威严的三级台上,曹操那张脸亦是阴郁了几分,忍不住叹了口气。
…………
第一时间王厚要干什么?找曹红节炫耀去啊!
前几天这妞不理他,搬回丞相府去了,这几天政变结束后不知道为啥这妞还是没理他,还是搬回了丞相府,这几天他也忙的跟个无头苍蝇似得,没时间来找她,今个,王厚是下定决心,挨板子也要把事情推开,带这妞好好逛荡逛荡庆贺下了。
然而!还是上次那个小侍女,王厚翘着脚巴眼等了半天,这小妞依旧是很傲娇的昂着个脑袋回了来。
“王令官,我家小姐说不见你,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家小姐了!”
这王厚就有点傻眼了,上次不理他,因为吕姬跟他闹小性子,这可以理解!哪个女的也愿意看见自己多个“妹妹”,可刚刚经历一次生死,正是心灵需要慰藉时候,还和他耍小性子,这就有点不可理解了,脑瓜子上青筋直跳,拍着大腿,王厚也很古人的叫嚷起来。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如果她要真和我王厚恩断义绝,让她割一段青丝送到我门上,自次此我王厚绝不再打扰,如果她还顾念旧情,让她今晚亲自来找我!”
叫嚷完,王厚也是傲娇的转身就走了,留下那个小侍女站在这儿直发愣,好一会方才也是重重一跺脚,转身急促的向里跑了去。
丞相府大门口,郭嘉居然还在那儿等着他,看着王厚催头丧气的出来,这家伙拥上前面居然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和他打趣着。
“如何?途求又被节小姐给崩了?”
“年轻人之间的事儿,能叫崩吗?奉孝兄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摇头晃脑的,王厚一副过来人模样,反倒是把郭嘉给噎了一下,看他翻身钻上马车,郭鬼才气急败坏的跟在后头也是一下子钻上去,特意在王厚用羽毛做的垫子上顾涌下屁股,做的舒服点,这才又是骄傲的哼哼着。
“郭某出入烟花酒肆时候,途求你还在被先生罚抄经书呢!还我没谈过恋爱,郭某看来,什么情啊!爱啊!都是些虚幻缥缈的玩意,像郭某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才是真正情圣境界!途求,你还有的学!”
“所以你连个放政之后,让你急匆匆赶回家,就为吃一口她做的热乎饭菜,看到她,似乎什么困难都不足为虑,待在她身边,整个世界都轻松起来,真正知冷知疼女人都没有!”
别说,让王厚充满神往的一顿叙述,郭嘉还真是迷茫了起来,好不容易醒过神来,看着王厚一副幸福的笑脸往窗边上一趴,他是再次几欲吐血,直能放赖起来。
“节小姐何时为途求做过热乎饭?郭某怎么不知道?”
“她会为我做的!今晚她就得来找我!”
说到这个,王厚是格外自信的一挺胸脯,看着他的模样,郭嘉是终于泄气了。
头一次,好像曹操交给他的任务完不成了!
…………
为了曹红节晚上来找他,这次王厚还特意没回城外的庄园,特意回了城内王府,不过回来时候,却真是被吓了一大跳,好家伙,提着礼物排队往他府里进的士人书生,武将高手还排上队了,更有甚者,看他马车过来,一个面生的家丁趾高气昂的挥着衣袖嚷嚷着。
“哪儿来不开眼的,不知道马车停在府外大街吗?快出去,否则让人给你推出去!”
在王厚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幸好王杆子这货一直是站在门口等候着他下班,认出自己家老爷的马车,没等那生手说完,他已经是心急火燎的快跑了过来,上去一个大耳瓜子呼那新丁后脑勺上,打的他一个趔趄。
“老爷!您消消气!这人是新来的,临时工,小的这就罚他去倒夜香去!”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指着热闹的王府,王厚愕然的问着,却是问的王杆子也是满脸惊奇。
“老爷您不知道?”
“刚刚本家老爷王光王大人来了!言老爷您今日认祖归宗,并且德高望重,被众房推举为我太原王氏的族长!在许都各脉都是前来宴饮庆贺,我父亲赶紧这就备下酒宴!然后各房老爷就都来了!”
这年头请客可不便宜!看着一个个络绎不绝的王氏族人,王厚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剧烈抽搐了两下,不过旋即,这些琐事儿又是被他丢在了一边,颇有些急迫的扯着王杆子衣领嚷嚷着。
“你到街口去迎着,一但节小姐回来,带她马上来见我,要是有刚刚我遇到这样的白痴,你这领家也不用干了,给老子一块儿去倒夜香去!”
头一次看王厚这般严肃,吓得一机灵,王杆子是赶忙一鞠躬:“老爷您放心,定当完成任务!”
说着,他还扯过了几个跟着忙碌的家丁,急促的散落到了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