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对于关中真的很重要,位置高耸,而且地形崎岖,把守住这里,就可以直接御草原民族于高原之外,不像是仅守关中三辅,平原地区直面异族的冲击。
当初汉武帝也曾经移民黄土高原,把守古榆林关,只不过两汉鼎革,占据朝廷主导权的关东世家不再在乎关西的死活,本来汉武帝时代向西拓展了万里之地都荒废了,王厚出古榆林关时候,这儿的关城甚至都坍塌到和后世遗址博物馆差不多的情形,巍峨古关,风采不在了。
而且出了榆林关,向北走河套,同样是一片荒凉,后世到处都是人,这个时代人才成了稀罕物件,地广人稀到上百里没有人烟,王厚的千骑行走在冬日的草原戈壁滩上,渺小的就好像沧海中一粒微尘那样。
这种凄凉中,就算是军人,士气都是提不起来。
不过跋涉在雪地中急促的向东行进了六七天,一股子别样的气氛终于是扑面而来。
先是哨站!这年头安全还是很重要的!草原上除了鲜卑,还有柔然,突厥等等后世在华夏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游牧民族也开始被寒冷的小冰河期天气驱赶着开始南下,成为威胁!
而且现在的鲜卑可不同于之前的占据大片草原,穷困潦倒穷凶极恶的鲜卑了,大本营归化城可是富有的很,也得防备着别人来打劫!所以阴山黑水河一代,每隔几里地,归化城都建造了一座哨塔来以做警戒之用。
而且如今防备这些哨塔的军人,是鲜卑,汉,高句丽,扶余人掺杂,看样子,在这片土地上,王厚的民族融合政策,是愈发的融洽了。
过了哨塔群,又是走了半天左右的时间,又是一片不一样的景象出现在了眼前。
鲜卑人还是不愿意进城居住,守着他们的传统,要和畜群待在一起,守着自己赖以生活的牛羊,不过!什么逼迫的羌人不断内附,而鲜卑,匈奴,羯人这些异族悍然进入中原,酿成五胡乱华的大祸?就是天气!
一百多年来,整个北半球的气温是越来越低的,冬天的严寒是真能冻死个人,轲比能政变失败之后,阻碍鲜卑与辽东融合的因素也没了,冬天缩在毡包中冻得像个孙子一般的鲜卑人是彻底开了窍,归化城外,一片片红瓦白墙的长条房子冒着青烟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城外,而房子前头,广阔的大院子也是整整齐齐的用栅栏围了个长方形大圈儿,鲜卑人饲养的牛羊动物就安静的待在院子里,一边冻得直吐热气儿,一边咀嚼着来自辽东产的干草料。
就好像后世内蒙古牧区的牧民那样,春季出发,夏秋在广袤的草原上游牧,然后冬天返回归化城边,大棉袄一脱,热乎的土炕一烧,舒舒服服就能过个温暖的冬天。
不过这种情况下,鲜卑人的社会关系也是被剧烈的改变了,以前,生活条件太恶劣了,整个部族的人必须牢牢抱成一团,接近原始公社的尊卑平等下共同劳作来抵御风险,才能活得下去。
可是如今,旧日里的游牧经济被商品经济取代了,鲜卑人多养的羊,还有杀羊剩下的羊皮羊骨头之类,直接就被辽东来的汉商给收走了,贩卖到辽东一系列商业城市卖肉赚钱,同时获得的银钱还可以购买面粉,大米,罐头这些农耕民族更好储备的粮食,生存成本的下降,部族成员之间开始拉开贫富差异,曾经坚固的部族同盟,已经开始了瓦解的趋势。
就看这些房子就能看出来,现在大部分是一家一户一个大院儿了,之前整个部族聚居在一起抱团儿取暖的景象,已经绝迹了,当然,这对归化城的政治控制是件好事儿,毕竟之前一个个独立武装的大部族,对归化城政权威胁还是太大了。
不过对于普通士兵们,这种人烟就是亲切!尤其是从关西来的土包子们,真是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左右打量着,当年也曾同轲比能步度根作战过的老军务庞德真是禁不住眼珠子瞪得滚圆,愕然的左右打量着,看着穿着大棉袄出来喂羊铲粪蛋的鲜卑老牧民,不可置信的叫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