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27年,天启七年,乾清宫。
“...圣主当阳,有敢言之士,万死何辞焉。”朱由检手持贡生钱嘉征疏付王承恩当御读之,魏忠贤‘震恐伤魄’伏地叩首不能辩。
魏忠贤的反应崇祯尽收眼底,心下暗乐:啧啧啧,这模样,也不知真怕还是在演戏,不过他一个太监能混成九千岁还真不简单,像察言观色,揣摩圣意,演技爆表是必须具备的。演戏谁不会啊,朕也会演----任你上窜下跳哭爹喊娘,一概面瘫应对。
杀,肯定不能杀的,魏忠贤就是皇兄养的皇家恶犬,不然熹宗朱由校临死前也不会专门叮嘱: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这说明朱由校对魏忠贤的所作所为是心知肚明的,也可以说魏忠贤所做的事其实就是朱由校授意的。回顾历史,李自成攻破北京前夕,崇祯下密旨收葬魏忠贤的遗骸,这说明此刻崇祯后悔了,后悔听信东林党的话处置了魏忠贤。
朱由检见地板上一滩水渍,于是开口问道:“忠贤,你说他们为什么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奴婢...不知。”说完魏忠贤猛磕三个头,“奴婢,有罪。”
“不知?”还跟劳资打马虎眼,朱由检冷笑连连,“朕看你是不想当朕的奴婢。”
“奴婢生是皇爷的人,死是皇爷的鬼...”没等魏忠贤说完,朱由检指着自己嫩滑的额头,似笑非笑道:“抬起头来,你看朕额头有SB两个字吗?”
王承恩:???
魏忠贤微眨下眼睛:???
面瘫也不是那么简单啊,朱由检在心里感叹一句,端起茶杯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好好给朕整顿整顿东厂,别什么人都往里面塞,朕这一登基妖魔鬼怪全都跳出来了,秉笔就交给王大伴吧。”
“奴婢遵旨。”魏忠贤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心中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皇爷心里门清,并没打算处置他,只是要敲打敲打他,只不过皇爷怎么就知道外廷某些官员跟商贾沆瀣一气?
不管魏忠贤作何想,厂卫是悬在官员头顶的尖刀利刃,自费武功这种事,朱由检是不会去做的,只不过厂卫沆瀣一气,搞成上下级关系是不容允许的,见敲打差不多,朱由检于是开口道:“大伴,传田尔耕进来。”
锦衣卫可是‘朱由检’的偶像,可明末历史上,在京锦衣卫是投了李自成再投满清,忠义之辈诸如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莲,在大顺军攻城之际,坚守崇文门,最终自杀殉国,还有锦衣卫都指挥使王国兴,千户高文采,选择殉国的太少太少。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臣,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参见陛下。”一进来,田尔耕先是偷瞄了眼皇帝,然后瞄了眼额头红肿,眼观鼻鼻观心的九千岁...气氛有点冷,有点可怕,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门味道......
“田爱卿,你是忠的对象是君呢,还是...”朱由检对着低眉顺眼的魏忠贤说着,只把魏忠贤说得身体一颤,冷汗直冒,噗通一下就趴在地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这是要问罪于他吗?田尔耕直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原本单膝跪地的他连忙双膝跪地磕头:“臣...臣万死。”
“死一次就够了。”朱由检冷笑道:“田尔耕,虽然朕对你很失望,可你是皇兄提拔上来的,朕也不是薄情寡义之君,朕愿给你一次机会。”
田尔耕闻言既惊且喜,惊的是怕皇帝给他一口大黑锅,喜的是有惊无险,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还是他的。念及于此,田尔耕慌不迭地磕头表忠:“臣必为陛下,为大明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朱由检微微颔首‘唔’了声,说道:“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朕要知道晋商、徽商、浙商、鲁商、粤商这五大商帮的贸易情况,哪家勾结朝臣,哪家有通敌卖国行径。”
闻言,田尔耕额头冷汗直冒,直感觉背上重若千斤,陛下这是要整顿朝纲掀起泼天大案啊,念及至此,田尔耕心里冷笑连连,龟儿子们,你们可看走眼了,陛下不是要拿阉党开刀,而是要拿你们开刀。
“臣,领旨...”没等田尔耕表忠完,朱由检淡淡道:“领什么旨?朕刚说什么了吗?”
田尔耕:“......”
王承恩:“皇爷刚才啥都没说。”
魏忠贤:“皇爷,田指挥使有耳疾。”
机智,难怪魏忠贤能成为九千岁,朱由检微微颔首“嗯”了一声,道:“朕这皇宫看似密不透风,实则如同筛子,是该清理清理了,此事就由大伴和九千岁负责。”说到这,朱由检闭上眼睛大袖一挥,“不用多礼了,让曹伴伴进来,你们二人退下吧。”
魏忠贤怎么想的朱由检不关心,历史上他能主动请辞,说明他还是忠于皇帝的,有这点就够了,不过对于明朝皇宫,朱由检不得不怀疑里面有太多天大秘密,近的来说朱由校没有后代落水早死,远的来说照照怎么就英年早逝...
此时此刻魏忠贤险些瘫软在地,这刚悬下不久的心又蹦出体外,默默对着皇帝磕了三个头后,忐忑不安的起身跟在王承恩后面往外走去,刚一只脚踏出门槛,身后又传来皇帝轻飘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