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曹史田大人,在下现在该办何公务啊?”
郅正在一张张冷漠的脸一颗颗冰冷的心面前,选择了那种热情的脸,也就是功曹史田大人,反正跟别的同僚说话,估计也没人理他。
“是这样,咱们县,官差冗杂,该你所办之公务,别人尽已办了。
看门老卒向县令大人汇报,听闻昨日县衙侧门,稼轩贤弟对老卒说对于验查尸体颇有手段和心得,县令陈大人唯才是用,既然你擅长此道。
故此交代你,县中别的政务不用处置,一心负责最近的无头尸案,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县令大人对你的殷切期盼啊。
只要你能七日内,查得水落石出,县令陈大人定然会向决曹(主罪法事,可以理解为后来六部中的刑部)为你请功。”
功曹史田德旺话露玄机,让郅正顿感压力。
“若七日内查不出呢?”
郅正立刻反问道,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同僚同时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先看看微笑的功曹史田德旺,再看看表情严肃的郅正,安静地可怕。
“若查不出嘛,自然有县令陈大人做主,我今日无法答复,待县令陈大人病好之后,我一定替你问问。”
功曹史田德旺眯着眼睛笑道。
“这不好吧,要不然我现在去县衙后府陈大人的住所,去问问他老人家?”
郅正执拗道。
“欸,县令还交代了,由于染病,所有人都不见,你啊,还是好好办好县令交给你的事情吧,至于这件事,我今日允诺你,待县令陈大人病愈,第一时间替你问候,你看如何?”
功曹史田德旺拍着郅正的肩膀道,又见郅正初出茅庐,为官的城府和火候还不够,一脸倔强,又说道:“你若执意要见县令陈大人,你便去后府找,可你能不能进的去后府院门,那就不好说了。
以愚兄之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处理无头尸案为好。”
“…………”
郅正咬了咬牙,他乃是法医,自然擅长勘验尸体,从蛛丝马迹之中,抽丝剥茧,找到线索。
可他不是神仙,自昨日勘察完命案现场后,依旧没什么头绪,若是七日内查不出来,万一县令陈千秋拿他顶缸,对上面说他郅正办事不力。
到时候上面问责下来,那可就是革职罢官,他这个门下游檄的差事,要干也只能干七天而已。
那到时候传出去,郅家本就没落,再加上七日为官,刚抬起的头,不仅要低下,还要藏在怀里,他郅正可就成了县中最大的笑话了,都没脸做人了。
“也罢,只先这样了。”
郅正不是铁脑袋,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县令大他几级,在县衙之内,也只要听之任之,只希望利用自己所学法医,能尽早破案,躲过此劫。
不过此刻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妇人之仁,头发长见识短,说的就是他老娘郅李氏。
“稼轩爽快,那你就开始着手办理吧,你官职以下的官吏皆由你指挥,不听者可就地免职,我已交代过,他们就在旁边的公署,等候已久。”
功曹史田德旺一摆手这就让示意让郅正走,此间房,所在官吏,都是县中最高官吏,掌管县中大小事务,郅正本该在这间屋子办案。
可功曹史曹德旺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根本就不把他当自己人,不会让他插手县中除了无头尸案之外的所有政务。
郅正毅然,拱手告辞,转身走去旁边低级官吏所在的屋子,郅正刚走,屋内传出一阵哄笑。
“是门下游檄郅正郅大人吧,在下门下贼曹(主兵卫)章散”
一腰佩弯刀面黄肌瘦的对眼汉子盯着郅正脸右边客气道。
“在下门下议曹(参议诸事)王素。”
“在下门下掾史金时。”
两名精干小吏拱手施礼。
此三名小吏正是郅正的直属手下,郅正斜眼观瞧,看了又看,直觉可笑:如此相貌,五短身材竟然是门下贼曹,怪不得这无头尸案迟迟不破。
“有礼了,(郅)正初来驾到,本该寒暄一番,好生亲近亲近,然县中无头尸案上面限期破案,那(郅)正就开门见山,这就着手开始调查,只要各位配合调遣,齐心协力,七日内,必见结果。”
郅正说完,那三名小吏竟然冷哼一声:我们久掌县中政事,人情事物,了如指掌,如此竟不能破,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竟然胯下这等海口?
你之七日,又非我等之七日,至于能否破案,关我等鸟事,反正县令早就交代拿你顶缸。
“是……”
三名小吏面无表情地敷衍。
“哎!”
郅正从三人眼神、表情、口气、态度中感受到了更大了压力,此刻才算明白,这无头尸案不是给百姓、县衙、朝廷所破,而是为自己所破,不禁暗叹一声。
“此案发生半月有余,敢问三位可有线索?”
“没有。”
三名小吏回答利落,异口同声。
“可有眉目?”
“没有。”
“可有除了尸体之外的物证、人证?”
“没有。”
三名小吏心安理得。
“我……”
郅正三问之下,彻底被噎住,任他脾气再好,也忍受不了这三个饭桶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