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个声音就从门口闯来,含着喜气。
“来两屉包子,一份肉汤,哎呀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啊——”
福福抬头一看,是桂香大姐,她挺着滚圆的肚子被一个婆子扶着进来了,找了个条凳上坐下,顺手把桌子往前推了推,那肚子怎么看怎么危险。
福福麻利送上吃食,用毛巾擦擦手说:“大姐,你这快生了吧。”
“哼,大夫十天前就说要生了,害我一直闷在家里不敢出去,结果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感觉。”桂香大姐说着狠命往嘴里塞包子,含糊不清地说,“害我提心吊胆的,这回老娘不伺候了,管他呢,爱生不生。”
福福可是觉得吓人,这肚子大的就跟要撑破似的。
福福担心的也有道理,桂香大姐吃完包子后就觉得肚子有点儿不舒服,不能立刻坐车回去,福福赶忙让她先去祁鹿房间缓缓。桂香大姐许是真的难受了,也顾不得其他,就在祁鹿床上歪着,不过也不着急,她说这几天这种反应一直都有。
集市还是早早结束,祁鹿也收了笔墨纸砚,把收来的铜板交给福福。
“唉,按说也不该收人家的钱,这会儿子大家都难。”福福叹口气,又说,“你留着吧,万一买点什么。”
祁鹿没说话,把钱放进了福福装铜板用的小罐子里。
眼看快入夜了,桂香大姐还是没好转,福福不敢催,端了晚饭过去让主仆俩吃,反正镇上就有接生婆,有孟先生在还比别处可靠些。
“有人来了。”
福福刚端着空碗碟从房间出来,就见祁鹿站在门口轻声说。
福福也觉出不对,把碗碟放在灶前,挑开窗子朝远处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但窗户纸微微震颤着。
等福福洗完碗,门口已经围了十几匹马,洪大哥他们掀帘走进来,带进一阵冷气。
福福赶忙迎过去,“洪大哥,吃饭了没有,有烫好的酒先喝点儿暖身?”
这次他们来没有通知,福福没准备,但是现做也来得及。
洪犇摘下皮毛喘了口粗气,“咱们刚从外面回来,饭菜不急,对了,上次送来的人还在么?”
“他……”
“我在这里。”祁鹿从楼上走下来说,“我正好也有话对你说。”
福福心里暗骂这个蠢货,说了让他躲起来别出来,他还紧着往前凑。现在,她已经不想让洪大哥带走他了,洪大哥他们毕竟是土匪哩!
洪犇看了看祁鹿,讥讽的一笑,“哦?”
“我知道你为什么做土匪。”祁鹿自顾自说,“这也算是乱世中的一条出路,我听福福讲过你们的事,你们也并非人性泯灭。”
福福真想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可祁鹿还是那么不知死活的扬着下巴,还是一副皇室公子哥儿的架势说,“求财没错,可你总不想一直做土匪吧,这可是杀头的罪过,你的骁勇本可以用对地方,现下,我就有一条明路指给你。”
“一个被人追杀半点实权都没有的皇子,你哪来这么大派头。”洪犇冷笑道。
要在以前,祁鹿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话,可如今的他神情都未波动一下,只是一指靠角落的一张桌子,“请吧——福福,烫壶酒送来。”
福福看看两边人,本来想跟洪大哥求情的话莫名卡在喉间,最后说:“哦……”
洪犇和祁鹿对坐在桌子两旁,其余人也都各自坐了,福福忙着端酒送小菜,也听了几耳朵。祁鹿这个不知死活的,他竟然要洪犇护送他去大尧,还说封洪犇为自己的护卫,等到了大尧,洪犇他们就能享有官名,毕竟他们是护送皇子来的。
洪犇自然不是好骗的,冷笑着说:“你这是要我们跟你去送死吧,大尧和我们都快打起来了,见了你还真认你是皇子?”
“我有信物,而且我确是皇子。”祁鹿又倨傲地说,“大尧因为连年征战吃不消,有个台阶他们乐意接受,怎么,土匪都敢做,现在却没了胆量?”
“毛头小儿,你不必激我。”洪犇说,但是没有再急着反驳。
福福突然听见祁鹿房间里传来呼声,忙跑过去,见桂香大姐扶着肚子轻声叫着,老妈子在一旁安慰,回头见了福福,老妈子压低嗓子问:“怎么回事啊,刚才是不是来了一队人,好大的马蹄声。”
集福镇有土匪过路不是新鲜事,福福便低声跟她们说了,只叫她们别惊动外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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