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凭崔维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变法,各家夫人能有今日这种态度,已经是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结果了。
可以说是差强人意了。
叶蓁蓁对此早有准备,倒不觉得如何,从容地在玥娘身旁坐下。
玥娘却愤愤不平,低声与她嘀咕着:“蓁娘,你别太在意,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之辈罢了,今儿个可算是看清她们了。”
“立场不同罢了,没必要强求。”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部分人只是泛泛之交,没必要强求对方掏心掏肺。
不过……“我记得你家良田不少,维桢此番变法,难道你就没点想法?”
叶蓁蓁也是仗着彼此交情匪浅才敢如此直白地询问,要是换成其他人,势必是要尴尬的。
玥娘果然不觉得冒犯,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说道:“良田千顷又如何?上交的田赋不过是皮毛罢了,家里又不是靠着那点儿田赋过活,哪里需要斤斤计较?没必要学那些眼皮子浅的人,为了点儿税收与朝廷作对。”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不少人脸色微变,神色变得有些难看,有位容长脸的妇人反唇相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祖宗赐予读书人的殊荣,现在好了,乱七八糟地变什么法,把读书人当作下贱的商人般收税,这是看不起谁呢?我听说啊,最近不少读书人对变化颇有怨言呢。”
“可不敢这么说,崔侍郎有督造书院之功,读书人对其心生怨怼,那岂不是要被戳脊梁骨么?”妇人身旁有人阴阳怪气地接着话。
“呵呵,有识之士恩怨分明,被戳脊梁骨的自然另有他人。”
……
那群人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崔执端跟在娘亲身旁,懵懵懂懂的,但也明白那些大人是在说自家爹爹,神色有些不安。
叶蓁蓁拍了拍他的脑袋:“乖,去和其他小伙伴们玩吧,大人的话不必理会。”
崔执端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撒娇取闹,非常听话地下去了。
孩子不在场,叶蓁蓁才冷笑道:“我虽读书不多,但也知晓一个道理,’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左一个祖宗家法,右一个不可违逆,又见谁整日抱着祖宗家法过日子?圣人还说过,’治国有常,而利民为本’呢,怎么在朝廷推行利国利民的变法时,你们又无视了呢?
究竟是某些人恩怨分明,还是见利忘义呢?至于那些读书人,我也不怕说句得罪的话,圣人教他们出世入世,是为国为民为天下,而不是为钱为权为声名的。又有多少人能够铭记初心,与我家夫君般大公无私呢?就凭他们……呵,还不配评说我家夫君!”
大家没想到宁国夫人居然这般无所顾忌,一时间有些怔愣,四下一片寂静,也不知是被震撼到,还是因为羞愧而不敢言语。
当然,大部分人心中还是不服的,只是不敢与她顶嘴罢了。
玥娘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蓁娘,你说得太对了!蝇营狗苟之辈,才不配对咱们指手画脚呢。”
叶蓁蓁微笑,颇有种宝剑入鞘般从容,心里舒畅极了,好久没怼人了,这感觉可真令人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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