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堇又梦到了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永远也跑步出去的雨林,令人窒息的海水,还有那个拉着她的少年。
这次她看清了他的脸,少年版的贺之樟,萧俊一骗她说捡到一百个贝壳就能见到美人鱼,她以为他就是。
不过她不记得自己有跟他讨论过星座,也不记得威胁对方给自己当老公,甚至没想过他们长大后还会遇见。
所以他说要跟她结婚,是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吗?
以前每次做这个梦,梦到的都是紧追不舍的怪物,还有令人窒息的海水,唯独这次没有。
以至于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八岁的季南堇,还是二十一岁的季南堇。
贺之樟是第一个发现她醒的,激动之下制造出刺耳的噪音,吵醒了旁边小憩的萧俊一。
“怎么了怎么了?”
萧俊一一把掀开碍眼的贺之樟,对上女孩儿黑白分明的眼珠,长舒出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醒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季南堇冲他眨眨眼,“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开场白让萧俊一心倏地往下沉,这丫头该不会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那个,妹啊,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萧俊一试探的问,“季叔叔和阿姨还记得吗?”
听见萧俊一的话,贺之樟脸上血色褪尽,显然也想起某人失忆的事,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俊一心里慌得一批,面上还要维持和蔼可亲的哥哥模样,“是不是想不起来?没关系,等你好了我慢慢跟你说。”
“哦。”
“……”
完了完了,真的不记得了。
萧俊一急的原地转圈,也就错过了季南堇眼底的坏笑,视线移到旁边那个人身上,“这个大帅哥是谁?”
陀螺萧俊一停止转圈,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到贺之樟身上,“他啊,就是我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
看见贺之樟紧绷的面部线条,还有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季南堇玩不下去了,舍不得看他这样。
“少骗人了,这么帅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一句话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只见季南堇抬起手,眼睛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老公,抱抱。”
贺之樟怔了一下,就见女孩儿一脸歉意,“你不过来是因为生我的气吗?是不是我睡得时间太长了?”
差点被掀翻的萧俊一脸一黑,随即松了口气,看着病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眼眶又酸又疼。
贺之樟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半身被完全抱离了床位,半仰的姿势很累,季南堇有点想吐,揪着贺之樟的耳朵说:“松手,我想吐。”
贺之樟听她声音不对,连忙松手。
季南堇干呕了几声,没吐出什么东西,倒是脸色看上去比刚才更差了。
萧俊一叫来医生给她检查,说是还有点烧,不过退烧针暂时不用打了,想吐是因为撞到头,休息休息就好了。
医生在给季南堇检查,扒眼皮压舌头给伤口换药,贺之樟全程绷着脸不发一言。
等护士给她准备扎针的时候,季南堇朝贺之樟招手,“你过来一点。”
没人权的大舅哥翻着白眼给他让位,季南堇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抓着他,“贺之樟,你怎么不说话。”
贺之樟低头看着她,脸还肿着,一只乌眼青,嘴唇经过一晚上的湿润好了很多,就是没有血色。
手被轻轻扯了一下,视线在半空相遇,贺之樟还是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季南堇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有没有破相啊?”
护士已经配好了药,消毒后针头推入,季南堇轻呼一声,正要去看,就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贺之樟?”
唇上一热,成功让季南堇闭嘴,心想贺总的手好糙啊,硌的我眼皮疼。
等到他把手拿开的时候,护士已经走了,就连萧俊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贺之樟蹲在床边,粗糙的手掌抚过她的颈侧,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丑。”他终于开口,头抵着她的,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我的阿堇怎样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