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室被人推搡着,扭头说,“蒲里衍,蒲里衍,本帅服你了!我一个宋室的人也不想要了,只要你放了本帅让我带夫人们走,今天的事既往不咎……”
赵构说,“你早这样说哪有今天的事?先去做你该做的事吧,等我带昏德公一家登了船,必会把夫人们都还给你。”
他说的嗓音很高,连远处的韦贤妃都听见了。
吓得她连忙看了赵佶一眼,发现他并未在意,身边所有人都充耳未闻。
她这才意识到,识破九哥身份的只是自己,知情的只有个邢秉懿,但几年未见,九哥也是大不一样了。
自从赵构登基的消息传到韩州来,人们在村子里仍称赵佶为“太上”,但赵桓的称呼自动降为了“赵大哥”,人们对她和邢秉懿、田春罗格外加了一层敬意。
太上还特别关照将三人移并到一个院子里,以方便彼此照顾。
村子里人已没有多少,几乎比刚出汴梁时少了七成。
那些因为太上、赵大哥一宿之幸而有了才人、美人、夫人、贵人乃至婕妤身份的十几、二十几的年轻女子,绝少有被遣到韩州来的。
成年的帝姬更是一个未剩,地里锄草栽秧的活儿原本只有太上、郑太后、乔贵妃、韦贤妃这几人可以不必干,别人都不可免。
正是这个被官方封锁、再被失口透露的九哥登基的消息,让邢秉懿和田春罗的农活也有人替,并成了惯例。
这些细微的变化其实都是因为赵九哥。
眼下,韦贤妃的憧憬可就远不止是这些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凡人,但是没想到赵九哥能不凡到这样的地步。
龙生九子,真是就落在这个“九”上!
他居然敢亲自跑到虎穴狼窝里来救人,带的人还这么少,而且还得手了!
身边的金兵跑来跑去勾点人名,大声的喊“昏德公,重昏侯,田倩云”,韦贤妃知道这都是乔装的,因为赵楷手里拎着把钢刀跑来跑去也没一个金兵干涉他,他们跑到自己跟前来时,虽然嗓门儿还是很大,但并没过急的催促。
韦贤妃意识到,此时她真的不宜对第三个人说出她的发现了。
此时邢秉懿已悠悠转醒,还在婆婆的怀里靠着,便探手到怀里,摸出贴身而藏的一个巾子,展开后,里面原来是一只金耳环。
韦贤妃懂她的意思,伸手捏它起来道,“让娘替你戴!”①
赵构特别交待的这些人很快被找齐,开始往村外走,刚刚走到村头,豪华的十二架马车便赶过来了。
可是太上却坚持着不上车,还义正辞严的说,“想不到老夫今世还能重回故土,虽死也别无所求,老夫不坐车,让那些娃子和女子们坐!”
太上这样说,赵桓也不便坐车,再说赶死又何必那么快。
娄室被人押着出村,一看那些马车便知事情不妙,说不定他那一百人已被四太子的人捆着扔到了哪片树林子里了。
娄室心中暗道,“我算你们狠,你等我脱了身再说!”
赵构看到太上和大哥居然在此时犯了拧性,不坐车,而手下的军士都不好意思像“金军”对待囚徒那样大声喝斥他们。
可娄室就在左近,大眼珠子一直不停的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赵构在拿下娄室的那一刻便打定了主张,他们这些人还在韩州地面上,连船都没上呢,只要没被娄室看破,没必要此时对他亮明身份。
但太上和大哥两人这时候却玩起了大丈夫,难道真要走上五十里去东平渡?
那得走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