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在去往十字街的路面正中,韦渊正组织着人架设三门铜炮,炮口有小碗口那么粗,斜指着刚刚走进来的邢秉懿和田春罗的头顶上方,把两人吓了一跳。
邢秉懿问道,“舅爷,这又是干什么用的?”
韦渊说,“这是重昏侯升朝开场子用的。”
田春罗问,“有什么讲究呀?非得指着朝天门?”
韦渊说,“大有讲究哩,这是重昏侯说的,每天开朝前等着金国皇帝一走进大门便连开三大炮,炮口指的也不是朝天门,”
“那还不得把吴乞买崩死。”
“是西边,西边五行属金,这叫炮火焚金。”
走到石台和旗杆那儿,她们又看到了一大片的马扎子,台子上边也摆着一个,人却是一个也没见,看样子重昏侯大哥已经领着人去新开门外了。
邢秉懿和田春罗到了她们两个的竹楼前,篱笆门竟然没有锁,虚掩着,通往竹楼的石径旁边花架上藤萝都爬满了,往下投着绿荫,右边的花圃里姹紫嫣红。
恰巧有个内侍跟过来,站到了篱笆外不动,看样子就是来侍应着的,田春罗问他,“大官儿如何称呼?”
内侍施礼道,“回田娘子,小的赵高。”
个子一点也不高,田春罗问他,“花圃里的草是哪个拔的?我看这草是刚刚拔下来的,竟然连院门也不给我关严了。”
内侍往竹楼那儿瞟了一眼,回道,“田娘子,早上二十六哥来过,把草拔了。”
田春罗“哦”了一声,“我和邢姐姐没事了,赵大官儿你忙你的去吧,”内侍朝她点了点头,扭身走了。
赵二十六哥名叫赵椅,靖康之变的那年他才十岁,爵位是嘉国公。
北去的当年赵二十六哥是第二批走的,他的母亲是秦充容,名叫秦怀衫,当年二十七岁,是第四批走的。
人们直到走到了燕京,两批人汇合了,再也没发现过她。
邢秉懿和田春罗知道赵椅胆子比较小,一路上兄弟们人人自危,除了赵楷之外也没人想起来照顾他,赵椅居然一路跟着熬到了上京,但他每天郁郁寡欢,也不哭闹,等到离开上京来韩州时,赵椅已经虚弱不堪,皮包着骨头,又是赵楷背着走过来的。
这次在韩州上船时,邢秉懿和田春罗谁也没留意到他,今天是第一次从内侍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觉着太不关心人了。
竹楼的门上着锁,田春罗低头掏着钥匙,猛的看到在拐角儿里贴着个人影子,吓的她“妈呀”一声把钥匙扔了。
是赵椅。
田春罗拍着胸口说,“二十六哥你要吓死我们!”
二十六哥尴尬的走出来朝着两人施礼道,“两位嫂嫂,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让你们赶上了。”
邢秉懿和田春罗打量赵椅,面色也不是以前那么焦黄,身子也不那么单薄了,手上还沾着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