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化镇的清晨一如既往的静谧。
萧家的大门打开了。十位“抄书先生”鱼贯而出,在他们身后,是行礼送别的萧靖。
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晨雾中,萧靖和邵宁、潘飞宇便推着小车出了家门。董小雅带着董怀远站在门前,不停地对三人挥着手。
车上承载的,是千份报纸,也是一份希望。
邵宁的话出人意料的少。以前他明明是个话唠的,今天是怎么了?
萧靖望向了邵宁,他的样子和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那个轻佻大条的活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紧咬着唇、把全身力气都用到了手推车上的坚毅男子。
看到他的眼神后,萧靖明白了一切。
这几张薄薄的纸是他的事业,更是他那场爱情豪赌的全部筹码。一直以来,他托付了这样的信赖,我又怎能让他失望?
成败得失,就在今日!
今早的瑞都明显比往常热闹了一些。
南城的刘生是个票友。早上他在外面闲逛时,遇到了一个笑容很灿烂的公子。那人一听到他的嘴里哼着戏,便二话不说塞给他一份叫做《镜报》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小报么?
对于小报,刘生是很厌烦的。所以,他本能地要推拒;忽然,他看到四张纸的后面都是留白的,便一转眼珠,把报纸接了过来。
这纸拿回家去写写画画,也是很方便的嘛!
拿着报纸走出了一段距离,他也逛累了。随便找个地方一蹲,又看了会路上的行人,刘生终于想起手里还有个能解闷的东西。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看起了报纸。头版和第二版他都草草地翻了过去,可一看到第三版,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
永盛班?这个名字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一向自诩资深票友的刘生不淡定了:瑞都乃至周边各处的戏楼他都去过,各路的戏班名角他也听了不知多少,随便说起哪个班子,他都能如数家珍地讲出人家的道道来。
这份报纸说永盛班的戏是瑞都最好的之一,该不会是吹牛皮吧?
满腹狐疑的他继续读了下去。
“……永盛班深知‘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的道理。戏班子里的所有人每天勤练不辍,无论师傅还是徒弟,大家奋力拼搏、劲往一处使,是为了让班子变得更好,也是为了能把更好的表演奉献给台下的观众。
别的班子每天若是只有一场戏,就要再拿出五个时辰来练功排剧。而他们,要练上六个时辰。尽管非常辛苦甚至痛苦,却没有任何人轻言放弃。
班子的收入不多,向师傅却总是从里面挤出一部分给大伙儿改善伙食。冬天里,为了不让大家挨冻,他甚至自掏腰包给每个人添置了新棉衣。
天道酬勤。如此认真的付出,得到的回报便是精湛的技艺:在长涡镇的日子,小小的戏台下面总是站满了人。台上每一句字正腔圆、韵味十足的唱词,每一个丝丝入扣、神采飞扬的亮相,都会博得戏友们的满堂彩。一场戏下来,台下的很多人都喊哑了嗓子;有人搬着椅子自带茶水来看戏,待戏唱完,却发现茶水根本就一口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