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古宁不可置信的看着邋遢老者，不知道他怎么就流露出了这种表情，是解脱……悲伤……激动……狂喜？
“是我啊……”
邋遢老者浑身颤抖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竟然流下了泪水，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古宁，然而却又仿佛怕是泡影那般，只是将双手停在半空中。
“你是谁？！”
古宁脸色微微一变，不知道这邋遢的老者为何在几个呼吸间就做出了数种转变。
普通人？
绝世高手？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竟是越看这老者就越有些熟悉，甚至他周身汗毛都渐渐倒竖了起来，更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刚才这人光是外泄出来的气息，就足以将他悄声无息的抹杀掉，但这种人物，又怎么会露出眼下这种表情？
“我是苍无悔啊！”
邋遢老者遍布泪水的看着他，那浑浊的双眼几乎完全被泪水覆盖，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复杂，看上去激动无比，却又充满了悲伤，声音里宛如蕴含了无尽沧桑的道：“尊贵的公子啊，您受苦了啊……”
闻言，古宁浑身猛地巨颤，整个人如遭雷击那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苍无悔……
他感觉心脏宛如被人刺了一剑，剧痛无比，脑海中就宛如有无数雷霆在肆虐，嗡鸣不已，也有一幅幅尘封已久的画面浮现了出来。
苍无悔……
当初，他未被封印在宝地当中，那时候还是刚满十岁的孩童，有一次跟父亲外出闯荡，遇到了一个集万千苦难于一身的老者……
“公子啊，苍无悔在等您了数百年啊，终于见到您了！”苍无悔老泪纵横的诉说着，老迈且枯瘦的身体在不断颤抖，那样子就仿佛生怕眼前是个梦境。
古宁的脸色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看着眼前这邋遢老者，还有那把满是铜锈的破剑，终于知道刚才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了。
“等了我数百年？”
古宁喃喃自语，随即脸色更加复杂的道：“当初的话，你真放在心里了？”
苍无悔身体巨颤了一下，像是终于确定了眼前这并不是梦境，哭着道：“尊贵的公子，您救赎了我这一生，苍无悔又怎能忘记当初的誓言？”
古宁身体也是颤抖了一下，随即竟是笑了起来，笑容却满是苦涩，说道：“你竟然真的达到了那一步，可惜，物是人非，我已不是当初的我。”
“不，公子还是公子，还是您啊……”苍无悔语气都跟着颤抖起来，随即竟是缓缓跪在了他身前，将头缓缓低了下去。
“不知公子，还愿意收苍无悔为奴仆吗？”一道无比虔诚，却又充满渴望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古宁见状心中一颤，随即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起来吧，好好活下去，我已不比当初，你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何必再作践自己？”
“苍无悔早已生无可恋，公子您就是我苟活到如今的意义。”苍无悔将头贴在地面上，声音悲戚的说道。
“何必呢？”
古宁叹了口气，同时也察觉到周围已经有些目光向这边投了过来，眉头微微一皱道：“起来，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不能引人注意，英雄村的人就在不远处。”
“谁？！”
苍无悔猛地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却已经不再浑浊，而是深邃的可怕，苍老的脸上杀意十足的低喝道：“让老奴去杀了他。”
古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道：“你不能杀他。”
“为何……”
苍无悔满脸不可置信的说着，随即又急声道：“公子这些年一定受了诸多磨难，既然老奴已经遇到了您，那老奴便帮公子将这些年所受的，一点点像那边讨回来！”
“起来。”
古宁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投过来后，脸色有些发冷的道。
“哦……”
苍无悔身体微微一颤，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随即却是猛地再次磕了个头，哭喊着道：“求这位公子赐给我一些灵酒吧！”
这一声喊出，周围一些人的目光都变了，看向苍无悔的目光中满是鄙夷，随即不再看向这边。
在这个世界当中，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
古宁看了他一眼，目光宛如蕴含了万千情绪，却是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
苍无悔看着古宁离开的身影，那苍老的脸上竟是露出了宛如解脱般的笑容，随即仿佛变了个人那般，又重新靠在了墙壁上，微微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
夜晚，古宁离开了客栈，又离开了那片广场，在某处树林中找了块大青石躺下，看着天空的繁星，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沧桑之色。
人生处处是磨难，又处处充满了惊喜，但最多的还是苦楚……
他本以为在这里遇到了古辰，是贼老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又爱又恨。
而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苍无悔，是贼老天觉得他的磨难不够，又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老实说，他现在身边还真缺苍无悔这种绝世高手，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处境当中，但苍无悔这个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他不想再让这个人到了晚年也不得安宁。
矛盾之下，古宁给了自己一个选择，也给苍无悔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