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这样么?还有别的方法么?让再观察一段时间,可以么?兴许……”我在一边站了很久,一直听她们说话,女医生转过头来,她看着我,很有些无奈,“她现在的情况是很严重的,属于重度的抑郁症患者,同时可能伴有其它的精神并发症,在医学上,是很危险的,甚至……甚至可能危及生命。”医生的话很轻,同时又是那么的沉重,听者一时无法接受。“我们是经过检查,根据数据综合分析,经过医院专家会诊的,不会凭空提出这么个方法的。”她打消了我的质疑。
都拿不定主意,余沉沉独自回到了病房,医生讲了电疗对于重度抑郁症是很有疗效的,然后她回办公室,这都需要征求家属的同意,医生给了我们考虑的时间。
母亲李姑珍回到病房,从侧面看余沉沉,在原先的模样当中,又消瘦了些许,病号服都显得十分宽大,十分意外,几天之间,一个人竟然可以有如此大的变化作用。
衣服的袖口里面是干瘦的手,脸色十分疲惫憔悴,一直以来,从发现她消瘦的变化之后,紧接着便就都意识到她的变化并不止于此,从身形上的瘦弱到精神上的萎靡,一概凸显出来,干巴巴的脸上,在我的眼中望着望着就生出些许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皱纹来。
一个人的变化是在一瞬间就形成的,或许每时每刻都有变化,经过积累,到某一时刻就格外的明显。
也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外人的存在,即便我不愿意承认这样的情况——即是置身事外。那样真的好卑鄙。
她低着头,手机拿在手里,大拇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终于她说话了,“给哥哥通过电话了,他说听医生的话,接受治疗。”
余沉沉长舒一口气,那并不是什么如释重负,而是现实无奈的哀叹,李姑珍抬起头来,母女两人对视许久。
“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了不久之后就来看我。”
“唉呀……有事儿的时候,小郑还真是可靠。”两个人看着窗外。
当天晚上在下班的时候,主治医生再一次找到余沉沉母女,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那就是按照医生的想法进行电疗,并且在单子上签了字。
那张写满了字的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李姑珍三个字。
“好好休息,今天晚上之后不要再进食。”余沉沉在一边微微点点头,她说她很累了,慢慢的躺下身去。
我坐在一个简易的凳子上,靠病床的边坐着,一直从下午坐到午夜时分,母亲李姑珍中间在外面出去,她说病房里面实在是沉闷的慌,她决定出去走走,并且说要购买些水果回来给余沉沉尝尝。到了晚上,余沉沉吃了今天的晚饭,按照医生所说,可能明天就是一天不吃饭。
余沉沉吃得很勉强,是硬生生的塞到嘴里面去,即便是很努力,可还是进食很少。
所以留置了一碗饭,作为晚间她饿了的备用。
晚间,母亲李姑珍在租来的折叠床上歇息,只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埋怨了一下,说在此处要比在家作农活还要吃力,她在余沉沉病床的另一边睡着,时断时续的鼾声。
有些累的时候,我靠在床边的扶手上,眯了一眼,余沉沉中间醒了两回,每回坐起来的第一句话都是:“几点了?是不是天亮了?”
我告诉她没有,在暗中,她揉揉眼睛,待清醒过来,会说说话,也笑笑,回忆着她刚刚的梦,自己在梦里面多么有趣,“在梦里,我养了一只胖橘,它每天都只顾抓老鼠,没有时间陪我玩,好不容易抓住它,它还很不耐烦,抱着它,在怀里面直扑腾,可犟可犟……”说道这里,她嘿嘿的一笑,“还以为是真的呢?刚才还真以为现在在家呢,结果不是。”喜色转哀伤。
“还好呀,这算是个很好的梦乡。”
“对,是美梦,在梦里,我感觉到很舒服自然,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的感受了。完全是放松的。”
“所以呀,你尽可以躺下,把美梦在续上。”
“你说的真是有趣。”躺下缓缓睡去。
第二次是醒来的时候,是完全的惊醒,额头上冒着汗,一下坐立起来,眼睛直直的瞪着前面。
“走了?离开了……”她像是中了某种魔一般,又像是在抓什么东西,一下没有抓住,倏然而逝,悔恨的揪着头发。之后缓解之后,方才重新询问:“几点了?是不是天亮了?”
“没有,还早。”看着她张皇失措的表情,我站起来,因为已经很晚,由于熬夜的缘故,我的头脑很有些昏沉,擦擦脸上的汗。一边告诉她没有事情,不要担心,我们都还在身边。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记不太清楚刚才的梦境了,没有办法同你讲了,等啥时候想起来了再说吧。”她诚恳的眼神,在暗夜之中,放着微微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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