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六点,满身大汗的王艾从山里跑回来,路过正整理床铺的许青莲,打了声招呼就冲进了卫生间。等他收拾好了出来了,楼下已经开饭了。
现在比以前可热闹多了。
家里人曾经探讨过分餐制,在伦敦时期搞了两天,结果发现家里的气氛像食堂,所以就改了公筷公匙模式,人少了是大圆桌,人多了也尽量是大圆桌,一个桌装不下就几个圆桌。
中国人的中庸精神,或者说叫“能对付就对付”的精神体现的淋漓尽致。
几千年的信史告诉我们步子太大容易扯到,巨大的的改变,可能收获巨大利益的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所以,宁可一点一点蹭,见风使舵的一步一探头。西方人的非黑即白世界观,使得他们对任何事情基本都有明确的正邪定义,而中国人的世界观其实是一幅阴阳鱼:正邪互相转化的不稳定动态平衡。
这比西方人的静态平衡高了一个维度。
当王艾在餐桌上就这个哲学问题大发感慨的时候,完全无视了许青莲的目光,最终许青莲提醒:“按你的说法,上帝也可能变成撒旦?”
王艾梗着脖子:“是啊,不仅能互相转化,其实上帝还没有撒旦好呢。上帝是个小气鬼、一个封建独裁的大家长。撒旦就可爱多了,信守承诺、买卖公平,虽然有点垄断经济的嘴脸,但起码没说不听我的我就弄死你吧?啧啧,西方人天天民主自由,怎么就喜欢一个独裁的神呢?为什么不拜撒旦呢?”
许青莲隐蔽的翻个白眼,看在旁边桌上对着放光的一对金靴奖杯的面子上。
出乎她意料,在座的唯一一个西方人,露西亚公主兼希腊流浪儿的康丝殿下,明确表示了对王艾见解的赞许:“与其膜拜一个无法证明的神,一个被教士阶级任意涂抹的意志,我还是觉得中国的人人如龙更有开放性、成长性。”
听了这话,王艾抬起下巴对着女友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我的助理早就被我污……感染成一个灵魂中国人了,起码是一半了!哪能因为一个哲学问题和我生气?
见康丝真的没有任何介意的意思,许青莲从面前的盘子里叉起一颗发糕上的樱桃塞进对面康丝的嘴里,见康丝幸福的眯起眼睛,不由得好笑:“也是,高贵者最卑鄙,神的仆人也是最蔑视神权的人。”
王艾呵呵一乐,拿起他面前的牛奶瓶子咕咚咚的爽够了才道:“他说有好处,然后信他、拜他,等要好处的时候,他却说死后支付,太不要脸了。”
餐厅里其乐融融,共同沉浸在对腐朽落后的宗教思想的批判中。
等大家吃好了,手脚麻利的收拾完了坐在客厅的时候,严竹才指着被汤牡丹、刘丁香抱在怀里一个劲玩的两座金靴奖杯:“昨天的事儿给我们提醒了,咱们家可能也该遭贼了。这里不是高档社区,也不是高档街区,没什么警察,你看是不是把监视器装上?”
王艾皱着眉寻思了一会儿,康丝在去年秋天来给购房装修的时候就设计了监视器管线和监控室,一楼厨房上的二楼杂物间就是预定的位置。只是他来了之后,觉得这里神清气爽的,生出了点“终南修道”的意味。对摄像头所代表的不安全有点逃避。
可昨天的事儿确实是个危险征兆,于是便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