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若是都战死了,希望你能把骨灰给带回来,说什么都是俺自己的崽子。”
罢了,罢了,年纪大了,心就从石头变成了被褥,软的不行。写着,写着光想流眼泪。
罗小子,祝你旗开得胜,俺还等着跟你发财呢。
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二人,信还没看完,就已经涕泗横流,两个憨小子转身望向长安的方向,跪地磕头。
程处默用脑袋杵地,大声喊道:“爹,孩儿不孝,一把年纪了,还让您担心。”
程处亮则同用脑袋杵地,大声喊道:“爹,俺也一样。”
程处默抬起头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爹,您放心,孩儿肯定在战场上闯下莫大的威风,不给咱们程家丢脸。”
程处亮,仿佛跟程处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同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声喊道:“爹,俺也一样。”
程处默嫌弃的看了自己这废物弟弟,朝着罗云生叩首,“恩师,若是陷入险境,请让我这当哥哥的去战死,留我弟弟一命。”
程处亮没来得及多想,也朝着罗云生叩首道:“恩师,俺也一样。”
程处默一巴掌拍在程处亮脑袋上,骂道:“混账,这事儿能一样吗?”
程处亮摸着眼泪和鼻涕道:“说顺嘴了么,打俺干么!”
罗云生将二位弟子搀扶起来,“行了,行了,若是程叔叔看见你们两个的样子,应该开心几分了。”
杜志静和尉迟宝林弟子二人,有些羞赧的上前,“师傅,我们是不是不及格了。”
罗云生摇摇头道:“凡事有阴有阳,你们这两个师兄,行事勇气多余思虑,而你们两个思虑恰恰少于勇敢,所以为师觉得你们没有什么合格不合格的,只希望你们师兄弟四人既然因缘际会走到一起,就要时时刻刻记得互相扶持,方能成就大事。”
杜志静和尉迟宝林纷纷上前叩首道:“多谢恩师教导。”
“起来吧。”罗云生搀扶起二位弟子。
程处默起身之后,有些疑惑道:“恩师,您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考验我们吗?那崔雄这家伙,一腔热血的,岂不是很受伤。”
罗云生看着疑惑的弟子们,苦笑着摇摇头,月色下,罗云生的身躯显得是那么挺拔,只听他沉声道:“凉州之事,甚是危急,作为始作俑者,崔雄的责任最大,如今他有意,效仿吾恩师旧事,那为师就要看看,若是将他逼入绝境,他能显出几分本事,正所为哀兵必胜,恰是兵家常用之法罢了。”
四小废同时颔首,“谨受教。”
而此时,回到崔府的崔雄,则吩咐夫人,杀猪宰羊,将所有愿意追随自己的陇右良家子召集起来,饮酒高歌,却不谈杀敌之事。
众人见崔雄越饮越急,纷纷劝阻道。
“别驾,何至于此,小小的阿史那克罗而已,不至于这般豪饮,待我等功成归来,再把酒言欢,引吭高歌,岂不更妙。”
只见那崔雄一脸沉痛之色,手中端着酒盏,朝着众人一拜,“诸位,你们猜某今日见到了谁?”
有伶俐之人喊道:“今日别驾所见之人,莫非是观风使大人?”
不明所以之人,立刻反应过来,惊呼道:“莫不是观风使已经入城了?”
崔雄一脸沉痛之色,“今日某所见之人,恰恰是观风使大人,这位心高气傲的观风使,看不中某的退敌之策,其门人弟子更是对某出言中伤。认为某所行之策,必不能胜。”
十几位良家子纷纷捶胸顿足,忍不住骂道:“他一个长安来的富贵子,懂什么兵法战略,小小年纪,就学长者授徒教学,肯定是误人子弟。”
崔雄苦笑一声说道:“诸位,人家观风使担心不无道理,如今叛乱的不仅仅是阿史那克罗一支,即便是我等赢了,也影响不了大局,况且他认为我们根本赢不了,我崔雄有什么,有百余部曲,有十几个愿意追随的良家子,真的去杀敌,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众多良家子纷纷起身,忍不住怒喝起来。
虽然大家话语不一,但是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一个长安来的废物罢了,如何敢质疑我等!
我陇右良家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的裤裆里呢。
崔雄见气氛热烈,心中暗暗叹息一声道:“诸位,对不住了,为了大唐,你们必须随我去牺牲,莫怪我用计。”
嘴上却说道:“二三子,我心中已有决断,既然观风使不认可某的行动,某断然不能拖累诸位,明日某就要去马踏贼营,某希望某等在凉州,能帮某庇佑夫人和幼子,如此,即便是某马革裹尸,也感激诸位。”
当即有良家子抽出腰间的宝剑,狠狠的砍在酒案之上,厉声喝道:“别驾,你放的什么屁!吾等当初追随你,就已经存了死志,如何能让你一个人上战场赴死。况且都是凉州子弟,凭什么只有一个人,背负着冤屈,为国赴死!”
其他良家子皆是血气方刚,意气风发之辈,纷纷怒喝道:“对,凭什么你一个人去赴死,我等陇右子弟的心也是热的,要死一起死!”
崔雄见状,轻叹一声,感慨道:“诸位,这又是何必呢?追随某,怕不会有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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