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呼啸的寒风,还有街上衣着臃肿的行人们无不再宣告着北方冬天的降临。早些时候落了一阵雪,但那些薄薄的雪花也存留不了太久时间便融化掉了,地面湿漉漉的,又增加了几分湿冷。
姜陵到了店里,还未脱下棉服,就见方昕媛和小新从楼下走了下来。
看着母子二人的衣着,姜陵挑眉道:“嚯,这是又要出门?”
方昕媛笑道:“是啊,有几个大学同学要聚一聚。”
“大早上就要开始聚会?”姜陵咧嘴道:“你这是老年局啊。”
“什么老年局,我先去我好朋友那坐一坐,等中午再大家一起出去吃。人家也约了我好几次了,难得今天她有时间。”方昕媛说道:“要不你也跟我去看看?我那朋友现在是大学的音乐老师,弹琴也很不错的。”
姜陵干笑一声,道:“你带儿子去也就算了,带我去算怎么回事。行了,你们娘俩去吧,这店我自己看着。”
“辛苦了,楼上有早餐。”方昕媛换着高跟鞋,同时说道:“我们先走了,现在客人也不多,中午自己做点吃的吧,冰箱里的东西你随便拿,就别点外卖了。”
“好,我知道了。”姜陵挂好了衣服,笑着拍了拍小新的肩膀。
小新昂头道:“姜叔叔再见。”
姜陵挤眉弄眼道:“不是告诉你叫哥哥了嘛。”
方昕媛拉起小新的手,白了一眼姜陵道:“都奔三的人了还想当哥哥,小新,我们走。”
母子二人离开屋子,姜陵嘀咕一声:“岂止是都快奔三了,我这是都快入土了。”
姜陵先是上楼把早餐吃了,然后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房间,烧了壶热水在保温杯里泡了点金银花。
冬天客人不多,再说琴店这种生意,根本也不是个薄利多销的活,方昕媛店里这些又都是高档琴,定价很高,说卖一次吃一个月那是夸张了,但买一个吃星期还是没问题的。
一般来讲这种生意都是和教学捆绑的,在方昕媛和她前夫还没分手的时候,也的确是以音乐教室的形式教别人弹琴为主要收益来源。是离婚之后,方昕媛心情抑郁,便推掉了教学的生意,只卖琴了。
“今后我能不能开门营业呢?”姜陵坐在了朝蝶琴前,轻轻抚琴,而后笑着自语道:“还是别扯淡了,现在我这水平也有限,再说一个老大爷们教琴,总觉得有点别扭。兴许周瑜那种俊美形象的还可以。唉,要是能把周瑜带出来就好了。”
嘀咕完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后,姜陵轻轻抚琴,先是弹了一遍《星河散》热身,而后又奏了一遍《龙舞雷云》,这一新到手没多久的曲子还是生疏,急需多联系一番。虽说现在方昕媛不在,缺了老师指点,但这几个月方昕媛也把能教的差不多都交给姜陵了,哪里有问题他自己也能察觉得到。
一直到临近中午,只有几个大学生进来闲逛,也没有购买的意思。姜陵倚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便又去接着练琴。
这时店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相貌看上去接近六十岁,但身姿笔挺的男子。
姜陵抬头瞥了一眼,见这男子衣着简朴,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高消费人群,估计也是进来闲溜达的,便没有停下抚琴,只是客气地说了一声:“老先生您随便看看,店里都是好琴。要不您先坐回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说的客气,但姜陵一点没有起来倒水的意思。
那男子背着双手,随便打量了几眼店里的琴,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姜陵专心弹琴,倒也没有理会,不一会那男子站到了姜陵身边,眯着眼睛看姜陵弹琴。
“弹得不错。”男子微笑着说了一声。
“毕竟干这一行的嘛。”姜陵这个学了不到半年琴的半吊子脸皮倒是很厚,腆着脸说道:“吃饭的本事总得有。”
“哟。”男子挑了挑眉毛,接着说道:“小伙子学琴学了多久?”
“不到十年吧。”姜陵张口就来。
“不到十年...倒也对。”男子面容古怪地笑了笑,兀自摇了摇头,忍不住道:“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
“大爷懂行啊,跟您开个玩笑,其实...”姜陵眼珠子一转,道:“也就五年左右吧。”
大爷努了努嘴,道:“嗯,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到不错。”
“啊?”姜陵停下弹琴,站起身嬉皮笑脸道:“蒙不了您呐,其实也就三年...”
“得了吧你。”大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姜陵挠头道:“大爷您来是看琴的?”
“不看琴,我来看看你。”大爷背着手,微眯双眼打量姜陵道:“练琴倒是还算勤奋,有模有样的,就是这嘴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