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阜宁浅浅一笑,明明身上的衬衫两天未换,发丝凌乱,却让人感觉不到点点狼狈和慌乱。
“如果不是温董事长,我可能不止连大学都上不了,我的母亲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阜宁说,“我高三刚考完,我母亲就突然重病在单位里晕倒,出成绩的那个晚上,我人在急救室外,连着签下三份病危通知书。”
温冉抿紧唇,没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可能我妈还是放心不下我吧,撑了下来,但一直在重症监护室,一天一万的医药费,我妈这些年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那点积蓄就跟流水一样,很快就没了。”阜宁说起来,嘴角还是弥漫着一丝苦涩。
重症监护室外,阜宁短短一个星期里便瘦了快十斤,他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至今还未清醒的母亲。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一只小手握住他的手,软糯天真的声音响起:“哥哥。”
阜宁低头,是自己的妹妹,比他小了七岁,一张不谙世事的脸上是泪痕,她说:“哥哥,我们是不是没钱了?”
“……”阜宁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喉咙却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梗着让他说不出话来。
妹妹又说:“刚才我听护士姐姐跟别人说,妈妈要交医药费了,她们觉得我们可怜,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医药费的事情。哥哥,我们是不是没钱交妈妈的医药费了?”
阜宁拉了拉嘴型,笑得牵强,一个大男孩竟被现实逼的眼眶微红,但他有他的倔强,微微仰头把那点眼泪逼回去,摸摸妹妹的头。
“不会的,我们有钱。”
“真的吗?”妹妹问。
阜宁声音克制得嘶哑:“真的,你不是想吃楼下卖的冰糖葫芦吗?我给你钱,你去买好不好?”
妹妹摇头,她虽然比阜宁只小七岁,但也是十岁的女孩了,她多少开始懂事:“哥哥,你留着吧,给妈妈交医药费。”
阜宁没说话,只是手放在她的头顶,视线落在病房内的母亲身上。
第二天阜宁就让妹妹一个人在医院守着,他把手上仅剩的三百块交给医院,让他们务必等几天,他一定会把医药费凑齐。
他的父亲是个酒鬼,跟母亲离婚后就不见了踪影,现在母亲倒下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他不能倒。
阜宁深呼吸,在手机上查了很多暑假工的资料,但暑假工的工资又能有多少?一个月的工资就算是拼了命没日没夜的工作,也不过是重症监护室里一天的医药费。
他无意间看到温氏服装正在招人,工资很高,还有提成,虽然也不多,但至少比其他地方要高的多,大不了他不上大学,就在温氏服装的厂里工作,还债。
他拿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简历到温氏服装新厂里的人事部应聘,对方一看就笑:“我们只需要正式工,不需要暑假工。”
阜宁:“我就是来找正式工的。”
对方上下打量阜宁,阜宁毕业于重点高中,而且成绩一向不差,这样的人必然是考上大学的,太多的人借着自己是来做正式工的名号打暑假工,人力部的人不敢冒这个险,还是摇头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