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阿娇坐在病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诚诚，眼泪就一直都没停下过。
一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跟他分开，可能连诚诚做手术的时候，她都不能在外面陪着，未来的四五年里，诚诚都要自己一个人长大，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一刀。
她伸手，轻抚诚诚的脸，红着眼低声唤：“诚诚……”
睡梦中的诚诚似乎感觉到了身边阿娇散发出来的悲凉，洁白的眉心轻拧，低声喃喃：“妈妈。”
阿娇捂住嘴，死死地捂住，防止自己哭出声来。
良久，她看了看时间，站起身离开病房往家里的方向去。
除了诚诚，她还有两位老人需要照顾。
她回去之后，两位老人给她留了饭菜，早早便睡了。阿娇走进卧房，将压在枕头底下的一部小灵通拿出来，摁住开机键。
这部手机的年岁已经有些久远，反应迟缓，足足三四分钟才开机，屏幕亮起。
她点开录音功能，在文件中找到丈夫留下的录音。
录音播放出来，一来一往的对话把她一把拽进半年前的暴雨夜里。
***
“27号床的家属，去找一下主治医生。”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提醒此刻正在里面坐着的夫妻两。
阿娇站起身，声音有些嘶哑，这些天她在医院寸步不离，精神不佳，起身时踉跄了两步：“我去吧，你在这里看着诚诚。”
“我去就行，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丈夫心疼阿娇没日没夜的照顾，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箭步流星地跨步离开病房。
约莫半个小时后，丈夫回来了。
阿娇总觉的心里有些不安，见他回来便起身急急地迎上前。
“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诚诚这突然晕倒是怎么一回事？”
话落，她垂眸看见丈夫手里的诊断书，一把拿过来，正想打开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丈夫却又抢了过来。
“没什么事。”丈夫说。
“那你给我看看。”阿娇越发的感觉不对，急的微微红了眼：“是不是……是不是诚诚真的出了什么事？”
丈夫看着阿娇，半晌没说话。
阿娇眼泪落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要跟我说啊，诚诚到底怎么了？”
“是心脏病。”他说。
“心脏病……”阿娇往后退了两步，头顶好似被一块大石头猛地砸中。
“而且是先天性心脏病，诚诚的心脏右瓣窄小，如果不做手术，随着他越来越大，心脏会超负荷……”丈夫一向坚强，可这个时候声音也愈发的哽塞起来：“最后会猝死。”
手术。
猝死。
这两个词，把一直以来平静的家庭彻底的给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