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廖涵率先开口,脸上敷着一块正在滴液体的面膜,也不知道面膜滴下来的东西到底是精华液还是眼泪。
我跟在廖涵身后进门,为了调节气氛、也为了给自己一个缓和过度阶段,四下乱看,“有一阵子没来你这里,打扫的还挺干净啊!”
“一般都是陈森打扫的,他爱干净,只要遇到周末,就收拾卫生,拖地、擦家具、擦窗户、上蹿下跳的,没一刻闲着。”廖涵喃喃的说。
提到陈森,廖涵敷在脸上的面膜滴液体更严重了,我终于可以判定,她脸上滴下来的东西不是精华,而是眼泪。
原本,我是想着能调节下气氛,这下可好,说着说着,又提到了陈森身上,这个话题看起来是没办法继续了。
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最近直播还好吗?那玩意赚不赚钱啊?要我说,你还如跟我去公司呢?我公司现在正好缺人。”
“以前的时候直播是不太赚钱啊,但是现在,自从我跟陈森在一起之后,别人都叫我军嫂啊,每天看我直播的人特别多,而且,你知道吗?陈森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陪我做直播的,昨天晚上他没陪我,直播间的很多人都在问……”廖涵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曾经,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脑子里,吃饭是他,喝水是他,走路是他,哪怕上厕所也是他。
从前我不懂,现在看廖涵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懂了许多。
我抿唇不语,廖涵脸上的面膜岌岌可危的险些掉下来,自己又重新贴了下,看我,“沫沫,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怪吗?”我挑眉,脸上的笑有些尴尬,“没有啊,我没觉得啊,是你的错觉吧,呵呵呵……”
我喃喃的说,说完,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廖涵,缓缓开口,“廖涵,你怎么看残疾人?”
“挺可怜啊!”廖涵回答,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眸子里满是迷茫。
“除了可怜呢?”我追问。
“还有什么?我身边也没残疾人啊,最多在天桥见过两个要钱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我为那些残疾人做直播啊?”廖涵是真的单纯,走到我跟前,跟我并肩,眺望窗外,“我跟你说,以前陈森在家的时候,就最喜欢站在这儿往下瞧。”
陈森,陈森,陈森……
现在的廖涵,满脑子都是陈森,我不敢保证,如果她知道陈森现在断了一条腿,能挺得住。
我深汲一口气,转身,跟廖涵面对面,伸出手,一把将她脸上的面膜摘下。
“你干嘛?我正敷着好好的,我在给皮肤补水你知道吗?我最近皮肤特别干燥,我这个面膜很贵的。”廖涵语无伦次。
每个人其实都是有第六感的,就算是再单纯,再不敏感的一个人。
我觉得,廖涵在昨晚陈森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出事了,只是自己在哄骗自己,一直假装。
今天,我来找她,廖涵心底是慌的,但是她不说,还一个劲的在转移话题。
我一眼不瞬的看着廖涵,她在说了几句后,豆大的眼泪开始往下掉。
“廖涵。”
我开口,吸气,深知接下来的话会很残忍,但是又不得不说。
“我不听,我不听。”
廖涵崩溃,双手捂着耳朵,不停的在摇头。
“廖涵!”我伸出双手,扯下廖涵捂着耳朵的双手,几乎是吼叫着说:“廖涵,陈森出事了,没了一条右腿,截肢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像个易碎的布娃娃。
我话落,廖涵直接倒地。
“廖涵。”我缓缓蹲下身子。
廖涵双眼湿润,眼神有些迷离,喃喃自语,“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以前,陈森不论在外多晚,都会回家的,他昨天晚上没回家,我打过去电话的时候他也是过了许久才接,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
廖涵瘫坐在地上说了许久,说到最后,掀眼皮看我,“沫沫,他现在,还好吗?”
还好吗?
我脑海里回想起刚刚在医院里陈森那副样子,始终闭着眼不睁。
那样子,是算好,还是不算好?
我将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愿意再说谎,开口,“你要是愿意的话,或者,你可以去亲自看看他,看看他现在好不好,我觉得,他现在算不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