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夜公公呕出一滩血来,还大口大口喘着气。
夏雪很是无奈,正准备再替他施针,却被他用尽力气一把推开。
“我记起来了,你明明已经被人……你到底是谁?”他说话气息断断续续的,却还在质疑着自己的身份,问出与韩溪桥一样的问题来。
夏雪苦笑着,在他们眼里,她是绝对不可能对姬康下手的。
就连她此刻清醒时也很想问问那个沉睡着的自己,为何要行刺姬康?
“告诉你实话,你未必会醒。因为某种原因,我的身体受再重的伤也能恢复,但同时,当我失去意识之后,会有另一个我醒过来,会做一些我根本不会去做的事,连我都无法解释。”
说完之后,她用帕子尝试着给他擦拭唇边的血渍。
这一回,他并没有反抗或者拒绝。
夏雪坐回他身旁,探过脉象,才把药碗重新端过来。
“先喝药吧。”
当天夜里,夏雪就从铜州离开。
她安排了人将夜公公从城主府里接出来,继续替他治疗,等他伤势好一些再送他回京。
虽然夜公公没有继续再怪责她,但得知姬康如今下落不明,也不想跟她再多说什么。
夏雪已经意识到了夜公公还活着,并不是他的幸运,而是燕王故意留他一条命,就像是留给她的线索,一旦她追过来,他就会有所察觉。
所以,她出了铜州就直接奔赴京城。
云台在京城的生意经过重新盘置,规模不比原来的小,各方暗探得到夏雪的指令都盯着燕王府。可是燕王在这段日子里,回到京城之后便是深入简出,不是在宫里就是在王府,偶尔出门也只是到集市上转一转。
“他去逛集市?去看什么铺子吗?”
“并未看铺子,只是在街上闲逛一番就回去了。”
这让夏雪有些疑惑了。
她命人将燕王逛街的路线都画出来,自己也沿着同样的路线去走一圈,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闵州一战大历虽败,但对京城的百姓几乎没有什么影响,集市上依然一片繁荣的景象。
经过西市时,夏雪忽然看到一处空地前面聚集着一群人,围得那一片几乎是水泄不通,正常路人都要绕行。
“那边是什么?”她问随行的人。
以前可不曾见过西市里会有在街边杂耍的摊子。
“那是人伢子在亮货。以前都不会摆在市集明面上,现在京兆府也不怎么管了,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的。”
夏雪微微蹙眉,下九流的勾当也在京城里大摇大摆起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有无辜百姓受难。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之前整理的那份路线图仔细看了一遍,于是转身往那处叫卖场走去。
随行的帮她开路,好不容易才走到前面来。
她一眼便看到临时搭建成的台子上,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女,头上扎着稻草标记,明码标售,如同隔壁摊位上待售的牲口一样,穿着单薄粗陋的衣物任人随意打量着。
夏雪深吸了一口气,烟雨堂一直在接收孤儿,这样的画面她不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