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们在这空殿之内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眼看着夏雪打着呵欠,露出疲色,姬康这才开了尊口,“回吧。”
夏雪还穿着太监衣裳,别别扭扭地跟在姬康身后。回到乾清宫时,众人也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低头恭敬行礼,完全没看见夏雪其人似的。
只是天亮之后,早朝之上却爆发了一件让姬康也未曾预料到的事情。
几名举子联名状告本次科考主考官泄露考题,行科场舞弊之事,暗助庸才夺得魁首。这联名状纸上状告之人明明白白写的是夏元吉的名号,雪花般的奏折便呈上了姬康的御案。
弹劾夏元吉的官员也像是约好了一般,齐齐声称要陛下为今科学子伸冤。
“陛下!寒门学子辛辛苦苦读书数十载,只为报效朝廷,为陛下效力,可如今夏元吉借职务之便,敛私财泄考题,证据确凿,实在是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啊!还请陛下速速下旨,将恶贼法办!”
原本金科高中的学生们都即将开始奔赴吏部安排的差事,这件事爆发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凑巧了。抑或者说是太凑巧了,早不告晚不告,等到圣旨都已经颁布,政令也已下达,才出现所谓证人。
姬康沉着脸,听着一波又一波的大臣们进言。
而夏元吉正如夏雪所言,一向胆小谨慎,何曾遇到过这般阵仗,早已经吓瘫在那儿,面如土色,根本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很快,刑部的人也在夏府里搜出了一箱来历不明的银子及银票,共有五十万两。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姬康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命人先将夏元吉收押起来,再由三司会审。
夏雪原本还在乾清宫里躲懒,翻看着书卷,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她坐在窗边的位置,一抬头便看到几个做扫洒的太监都停下手里的活计聚到了一起,像是议论着什么大事。其中讲述的人,说到激动处,声音也大了几分。
“是真的!带刀侍卫都进殿了,这可是咱们陛下登基以来头一遭啊!”
不知为何,夏雪心里有些不详的预兆,眼皮一个劲地跳。
“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前朝传来什么消息?”
她问话时,众人一瞧见她,表情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不再说话。这般古怪让她更是生疑。
不一会儿,小陆子从前殿带回来的消息就将她打入崖底。
夏元吉锒铛入狱,只因为科考考场上担任主考官时被投下了泄题,舞弊考场的罪名。
“五十万两……”夏雪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破罪证!
夏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大户,可也根本不缺五十万两银子。夏雪外祖在蕲州的生意,不说富可敌国,但每年的盈利也都在百万以上,当年夏雪母亲嫁到夏府,十里红妆,也是艳羡了多少世家子弟,都说夏元吉娶了门贵亲。
单是嫁妆里的金银首饰就已经不计其数了,更不算还有各种地契店铺。
若说夏元吉贪财,为了区区五十万两便断送了自己的仕途,还有一家老小的性命,谁会信啊。
姬康你这个骗子!夏雪咬着牙,在心底狠狠骂着,他明明在科考之前就答应了自己,相信老爹的作为,可他如今还是听信谗言,把人投进大狱里。
那天牢是何等地方,好人进去也只剩半条命了。
“夏姑娘,你千万忍住,这件事已经交由三司会审了,不日便将开始审理。师父特地来交代过,你别……”
“让开!”夏雪一脸的杀气,吓得那几个小太监不得不退到了边上。
她这一路没有耽搁,径直朝着天牢方向去了。
遇到侍卫拦路时,夏雪将袖口里的令牌掏出来,没想到夜公公的令牌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见是内务府的令牌,侍卫正要放行,却听见身后有人高呼,“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