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缓步走进屋内,夜公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与韩家小侯爷的婚事,太后已经下过懿旨,若此时陛下出面反对,便要背负起对太后不敬不孝的名义。所以你先答应嫁过去,待送亲的队伍到了祁州地界,暗卫将私矿之事查明之后,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
“这是姬康让你转告我的?”夏雪摸着木人桩的把手,木然反问道。
夜公公微微蹙眉,“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慎言!”
“怎么了,我只不过叫了他的名字而已,人有名字不就是让别人叫的吗?难道这也要治我的罪?那他昨夜里对我……”夏雪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用力拍在木人桩上,发出一声闷响,自己的手掌也生生的疼。
夜公公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你若是有气,冲我撒便是了。”
“连总管大人也觉得我是令人厌烦,无理取闹之人?”夏雪回头苦笑着问道。
夜公公蠕蠕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劝解她,尤其是当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更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也许我早该出宫,也不至于现在落得处处被人厌弃的地步。”她轻叹了一声,抬起头来,强忍着快要滚下来的眼泪。
说着,她攒紧拳头,往木人桩上打去,几拳下来,她的指关节已经被打得通红。
夜公公从后面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制止她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你没练过外门硬功,不要勉强自己。”
不知是打木人桩打得手疼了,还是夜公公的力气太大,夏雪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
原来当她满心以为的明天根本不会到来时,心会这么痛。
原来有人说过一辈子的承诺,竟也可以变得脆弱得朝夕之间就变了模样。
见她哭得越来越凶了,夜公公皱起眉头,松开了手。
夏雪趁机抓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抱着他的胳膊,拿他的袖子当帕子擦眼泪鼻涕。
这可是他最正式的宦官朝服。他忍了又忍,还是由着她了。
等到夏雪哭够了,才想起来这是人家的衣裳,便撒开手,“对不起,是我冒犯了。这袍子我会替你洗干净的。”
“不用了。”夜公公看着湿哒哒黏糊糊的衣袖,无奈道。
“我想在这里一个人再待一会儿,可以吗?”她小心翼翼问道。
夜公公想着这里离乾清宫不远,便点头同意了,嘱咐她不可再意气用事,就先离开了。
夏雪坐到蒲团上,正准备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情绪,闭目凝神时,听见外面脚步声又响起,以为是夜公公不放心折转了回来。
她没有睁眼,开口问道,“放心,我不会再让自己疼了。”
“这闹的又是哪出?”二百两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这才睁开眼,望着他一身侍卫打扮,嘟囔道,“怎么我在哪儿你都能找到?”
他挪步过来,坐到她边上,“手伸出来,给你一件好东西。”
夏雪没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