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坐在垫了兽皮棉垫的藤椅上,双膝上还盖着一张厚实的毯子。相较之下坐在旁边木阶上的二百两,身上就单薄很多。
不过他也不觉得冷,时不时扭头望她一眼,见她还能自如呼吸,还是鲜活着就好。虽然这些日子来,她话少得让秋秋都有些害怕了,不过他知道她一定能挺过来的。
扑啦扑啦,一只灰色信鸽从半空中稳稳地飞落进小院里。
二百两几步上前抓住信鸽,取下密信,快速阅览了一遍。京中有变,姬康新颁布了官员调令,将在年后正式执行,各部都有多多少少的变化。但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此次调令是针对燕王一方,并削减沈家在军中势力。
那些曾站在燕王身边,为沈家说话的官员们,都指望着沈大将军能再次挺身而出,驳斥此番调令。可惜沈良霖像转了性子似的,规规矩矩将虎符交出,既等于三十万大军军权归于陛下。
若说这调令最大的得益者,莫过于义勇侯韩溪桥。不仅他本人能到兵部历练,从韩家出来的几位骁将迅速分化了沈家的势力。
连带着后宫中也受了影响,去溪妃那儿坐坐的妃嫔多了不少。
“溪妃娘娘年轻貌美,在宫外时便与咱们陛下定情,上一回陛下受伤,别的人都不曾召见,独独召了溪妃娘娘去侍疾。这一份恩宠,旁人可是羡慕不来的。”
“是呀,是呀。”不少人多少更是看到前朝韩溪桥的荣耀,才带了些巴结讨好的意思上门。希望后宫中的这层良好关系,也能荫及前朝父兄的仕途。
韩溪月自己心里清楚她在皇上心目中到底是占了什么份量,可不过眼前这份虚荣,她也是愿意安心受着的。毕竟她爱姬康的心不假。
等朝会一散,她赶紧就散了自己殿中这些虚情假意的姐姐妹妹,让侍女提上羹汤点心去御书房里探望姬康。
只是一如既往的那般,她的人被拦在外面,东西被内侍提进去转交。
韩溪月不死心,仍站在殿门前不肯走。帘子掀起来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有人轻咳声。
“陆公公!陛下他……陛下他龙体是否有恙?”
小陆子回头,很是为难,犹豫半天,才堆着笑,“不妨事,娘娘不必担心,天寒地冻的,娘娘请早些回去吧,不要再在风口受了凉,那就是奴才们的罪过了。”
韩溪月抿紧了唇,还想再问些问题,小陆子却赶紧行礼躲回殿内去了。姬康听见了外面的声响,却没有心情去搭理。接连几日他不是在应付一众老臣,就是在与心腹密会,有些空闲时候才赶紧翻阅奏折,另外还抽空生个小病,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退朝在深宫养病。
自从章院首在返京途中受了点轻伤,却因爱徒的事情深受打击决心致仕之后,太医院里有些青黄不接了。这些事让底下人去烦好了,姬康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夏雪的消息。
也不知她现在到底躲在何处,虽然这天下都是他的,可她若是当真不愿再见自己,就算寻到了又该如何。
姬康揉了揉眉心,将心思放在御案上的奏折上。
与此用时,夏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二百两赶紧回身,“觉得冷吗?那回屋去吧。”
夏雪轻轻摇头,默不作声,也不愿挪动。她始终望着院门的方向,但他知道她眼中看的并不是真的院门。
“有人在吗?”矮墙外面有个妇人的声音高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