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审散后,几位官员纷纷告辞离去,云清走到沈三面前,压低声音问他:“你为何要那么说?”
沈三快速地瞥了她一下,又很快低下脑袋:“小人作伪证已经无故陷害了您,良心难安。”
云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我知道是谁找你来的。”
沈三羞愧道:“那位小姐以小人一家的性命威胁,小人实在是……”
“我知道了,你走吧。”云清神色清冷地背过身去,淡声说道。
沈三欲言又止。
云清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心,不会有人再寻你麻烦,也不会有人报复于你。”
沈三低低地答应一声,起身要走出大堂,走到一半又停下,犹豫又纠结地回过身去:“对不住,我老沈一辈子忠厚老实,虽说没干过什么好事,做坏事却是头一遭,您千万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云清没说话,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应,就又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
刑部衙门外寒风瑟瑟,天光暗淡,有经过的衙役一壁仰头看着一壁小声讨论:“看这天气,八成是要下雪。”
“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来年米价又要降了。”
……
傅明礼站在窗前,任由扑面而来的大风落在脸上,他一头墨发迎风飞舞,高挺的鼻子被吹得通红。
王晋进门后看见这副情景,立刻走过来把窗关上,不赞同地冲他道:“这大冬天的陛下吹什么风哪,起了风寒怎么办?”
傅明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嗅着隐约的茶香,倏然轻笑道:“朕小时候被母后派去勤妃处请父皇,父皇不肯见朕,朕就站在琴阁外站等。数九寒天的时候,朕被冻得全身都是僵的,一直等到了半夜。”
阁楼里的先帝和勤妃弹琴对诗,煮茶闲叙,只他一人立在寒风里,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关照。
王晋知道这段往事。
陛下不得先帝爷喜爱,所以即使在学业上不比大殿下逊色,也不是很受先帝的重视。那次陛下在琴阁外等了先帝许久,最后直接在琴阁门前晕了过去,先帝才出面命人将太子带走,只吩咐了一句请太医瞧瞧,就又回了勤太妃处歇着。
陛下那次生了很严重的风寒,还牵动了心疾发作,一条命险些没了,太后亲自照料,在陛下病榻前哭了一整晚,第二天却以太子病重为由请了先帝过来。
王晋在傅明礼身边伺候多年,自认是最懂自家陛下的人,他少年孤苦,母亲为了争夺宠爱什么都豁得出去,名义上的父亲一直偏宠庶母和庶兄,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过。
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子,又……
云姑娘没得心病,陛下却是得了,而且很严重。
王晋叹了叹气,又往炭炉里加了几块炭。
傅明礼端着茶杯问他:“云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王晋道:“据说已经结案了,云姑娘用平律中的疏议辨倒了几位大人,最后判了无罪。”
“你信不信,明日一早俞国使团就会来朕这儿请示回国,还会把她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