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男人握着她的手,满目猩红,面无表情,眼神似乎是无望到了极点,头上还包着纱布,看上去好像是受伤了。
可她却没有去问,也没有管,只是将头轻轻扭了过去,并且决绝地将手抽了出来,也不管会不会动到输液针头,自顾自地便要挣扎。
她醒来的时候,他自是很欢喜的,甚至有一点隐秘的希望:“希望她能关心关心自己,哪怕只是一句呢…”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胜过千言万语-“她讨厌他,也不想再管他了。”
他无比清晰地接受这个认知,痛楚寸寸钻入他的胸膛…
男人缓缓地闭上双目,心中的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喘了口气,有了说出口的能力。
他复又捉住她的手,在她恼怒的目光中笑了起来:“南麓,你好好的…我…放你走。”
心如刀绞让他连呼吸都困难,短短的一句话,他却说的断断续续,到最后几乎花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不想说完,还是痛到不能说完…
可惜,一句话总有说完的时候,不管他怎么想。
而他和她好像也只有这个结局了…
*
南麓本来是不怎么相信他所说的话,极其半信半疑,且还是怀疑居多,毕竟这个人的偏执和狡猾她也是切切实实地领教过了,可是等她能下床的时候…
这个人竟然真的带她出去了…
她有些激动和惊讶,连握在扶手的手都微微用力,指尖不断发白,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要放手了,不是骗自己吧。”
一旁的人自然将她的喜悦反应都尽收眼底,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胸膛中的这颗心已经太痛,痛的几乎麻木,可当他以为这便是最痛,以后都不会比这痛时,她总会让他知道“这才哪跟哪啊”。
没有最痛,只有更痛。剜心之痛,大概也不过如此…
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举手投降,被动挨打,被动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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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很快就到了,男人先下了车,南麓却有些怀疑,一直没下车,只是用疑问又探知的眼神看他,似乎还是在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觉得他依旧不可相信。
男人笑了,刻意逗她:“怎么,舍不得我了?再不下车我可就默认你不想回去了,你…还是想跟我在一起的是不是?”
她一听这话,二话没说就跑下了车,那速度跟兔子一样…
她是这样想的:“就算外面是个陷阱,是个刀山油锅的,自己也跳定了!赌这一把,也是愿意的。”
可他看在眼里,心里便愈发疼了,她…真是迫不及待地要离开啊。
她刚刚落下脚,就打算拔腿就跑,可却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拉住。
她转身狠狠瞪他,眼神中是满满的愤恨和气恼,似乎是在骂他“为什么又说话不算话,你这个骗子!”
男人和煦地笑了,不像现在的模样,倒像他十几岁时的少年模样,笑容澄澈又阳光,偶尔的一笑都会让她沉迷。
他眼眶有些湿,请求:“我会放你走的,南麓,这次不骗你,这次…是真的。”
她点了点头,躲过他的目光,不想与他再过多的接触,以免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再次请求:“但在此之前,能不能在陪我进去呆一会儿,只一会儿可以吗?”
“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南麓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可不可以拒绝,只是当她看见他眼里的泪时,那句“不可以”就说不出口了,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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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南麓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他们的母校。
因着来过两次,她的感慨怀念之情少了很多,反倒极其平静。
他的心情却不平静,一路走一路看她,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连番的大起大落已让她有些伤身了。
李沂舟很担心,便靠近她想要去搀扶:“要不要休息会。”
南麓摇了摇头,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他保持了距离,离他远了很多…
他讪讪地收回手,眼眶不断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