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园奢贵,选的松柏也是最好的品种,再加以精心培育,自可以遮天蔽日,但即便这样,男人的肩头还是渐渐被漏下的雨水浸湿。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清淡的松柏味道,南麓一直低着头轻轻地呼吸着,他们来得早,空气除了清新还有些刺骨的冷意。
而寒冷其实也是极刺激人的呼吸道的,她本应该戴口罩或是该晚点来的。
但这是工作,她没法选择,就没有期待李沂舟能为她设身处地想上一想。
她只是默默地站在李沂舟的身后,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在不该听、不该看的时刻少听、少看罢了。
所以对于李沂舟突然开口与她交谈这件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愣了愣。
“对于喜欢的人私事自有全盘知晓的欲望,可若是换成上司、普通朋友的私事,便…”
“便要守好本分。”
秉持这个原则,她轻轻开口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必向旁人全盘托出的,这很正常。”
男人指尖微动,将她话中的疏离听得分明,又怎会瞧不出她将分寸感握得极好,可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是很想很想知道关于他的每一件事,为什么现在不愿意了呢?
即便她不愿听,他还是说了下去:“就我们家这点事儿即便不说,所有人那也有了个近乎于真相的版本了。”
语气有丝自嘲和低落,随后便是长久的寂静,是在等她应声。
南麓也很无奈,只能低声接了下半句:“近乎于真相,那就还不是百分百确实的真相,不必入耳。”
他看着墓碑上的夫妻二人照片,看着看着,便觉得有些可笑:“这样瞧着他们,倒像一对恩爱夫妻了。”
“可他们或许连死都不想被埋在一起,毕竟是拼了命也要把对方拖下地狱的一对好夫妻啊。”
“活着的时候彼此生厌,死了难道就能相亲相爱了吗?”
他讥讽地轻笑了两声,男人清冷又寒凉的声音在这样萧瑟的雨晨里显得分外孤独。
他继续冷冷地说下去:
“她活着的时候嘴里翻来覆去念的就是这个男人对她那点好,清醒的时候不是流着泪劝我不要恨他,就是跟我不断缅怀这个男人那点廉价的爱意。”
“可疯癫的时候就恨不得让我和他一起去死,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都会有报应的。”
南麓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原生家庭和睦,实在没法理解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孩子说出这样恶毒诅咒的话语,只能忐忑地斟酌用词安慰他:
“你也说了,她受过刺激,也许那些话并不是她的本意,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
“我也曾经这样无数次地想过,哪有一个母亲不爱孩子呢?”他冷冷地自嘲着。
“或许吧,但很可惜,她爱那个男人超过一切,我以前不喜欢过生日,因为上一秒她还抱着我给我唱生日歌问我有什么愿望,下一秒就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