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依依点点头,荒不迭地便要下车,还有些不放心地问她:“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查一下,别是哪不舒服。”
南麓摇摇头,小声告诉她:“没事儿,就是没吃饭闹的。”
邓依依闻言,忙应下来:“那行,我再给你买个三明治吧,果汁的话味道我看着帮你买了。”
南麓弯弯嘴角,笑着向她道谢:“那谢谢了。”
“切,跟我还客气。”
眼看邓依依跑远了,南麓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目光沉静如水,她面无表情地开了车内的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
终于翻到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连生产日期也未看,这瓶药是她去英国之前开的,到现在也就不到两个月,自然是可以吃的。
她熟练地拧开了瓶盖,倒了两粒药,又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两口,辅助吞服。
也不管水有多凉,药有多苦,总之是喝完了。
南麓无力地坐在椅上,闭上双眼,又抬起胳膊,挡在眼前,隔去所有光亮。
心里暗自讽刺:“渡人难渡己,便是这样吧。”
说得再多,再好脾气的人,其实也不愿意遇见那些带给你痛苦不堪记忆的人,因为只要一遇到他们,那些记忆就会如黑色的潮水,将你覆灭,吞噬。
让你苦不堪言,可他们会内疚吗?会因为你的反击而感到自责痛苦吗?
不会的,所以南麓拦着邓依依,因为都是无济于事,他们只会怪你不坚强,太无用,才会这么不堪一击,需要借助药物来安抚情绪。
她确实已经不习惯向人哭诉自己的难堪或是痛苦,邓依依也不行,薛女士和老南也不行。
所以南麓也曾意外自己在郑书言面前的毫不设防,会在他面前撕掉沉静、稳重的面皮,露出脆弱又真实的那个南麓。
可如今,她也不想再给郑书言添烦恼,他为了能和她早日团聚,已经付出很多了。
所以,她又一次选择了自己压抑,自己消化。
邓依依很想见到那个散发光彩、骄傲自信的南麓,她又何尝不想呢?
可就像邓依依说得,伤疤已经在那里了,她永远需要遮掩这份伤疤,更永远没法回到从前了吧。
南麓抬起手,死死地捂住眼睛,无声地流着泪。连哭也不敢出声,只能躲起来平复情绪。
忽然,车窗被敲了两下,“噔噔”两声惊到了南麓,她将眼泪拭去,摇下车窗,一看来人,可却不是邓依依,是方凯。
南麓轻声问:“怎么了,有事吗?”
方凯带着歉意说道:“对不住啊,老爷子这事。”
南麓根本不想再提,只是搪塞过去:“没事儿,都过去了。”
伤害以后的道歉又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是迫不得已,可谁没有难处?
方凯瞥见副驾驶座上的小药瓶,便出声问:“那是什么?”
南麓随手把它塞在储物抽屉里,拿着包下了车,搪塞道:“没什么,维生素而已?”
“奥。”方凯点点头,心里却纳闷:“维生素瓶长那样儿?”
维生素瓶子当然不长那个样子,只有治疗抑郁症的药才是那样的。
许多痛苦的种子早就埋下,也被她尝了许多年,不久后,李沂舟也会尝到被他亲手埋下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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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沂舟不久之后什么样儿邓依依不知道,现在这样挺欠揍的。
她给南麓买的果汁,被这个龟毛的老男人不住地挑毛病,一会嫌弃不是鲜榨的,一会嫌弃是塑料杯,可事儿了。
三明治也得挑理,嫌弃是便利店的速食,并不是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