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沂舟愣了愣,半晌,冷笑着:“是啊,他可不能死。”
江远见有了希望,忙问:“怎么?”
李沂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多说,只:“我会让他活着的,放心,我也不会狠狠整他。”
江远松了口气,悄悄勾了勾唇角,不知为李沂舟,他是为他们三人都开心,若缠斗下去,只会都不得善终。
略松松手,对大家都好。
江远未曾注意的是李沂舟转过身去的那刻,眸光有多冰冷,跟看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沂舟想明白了:“郑书言不能死。”
“他一死就成了死人了,而死人是永远不会有缺点有错处、有龃龉的。”
“他只要一死就会在南麓心里不可抹去了,本来不怎么深刻的情分也会浓厚到顶点,这段感情会在她心里彻底封存,这个人也会在她心里封神,升华到极点。”
“他成为她心中月光一般的存在。”
“永远不可超越,永远无法抹去。”
“活人哪里斗得过死人呢?”
李沂舟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冷哼:“呵。”他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呢?
“郑书言得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只有活着,他才会暴露出越来越多的短处和弊端,他们之间才会有误会、龃龉、痛苦,她才能放下…”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她一定会放下的。”
李沂舟无比肯定,他轻磨了后槽牙,就如同磨匕首一般,他会磨好一把最尖利的刀,铺好一张最大的网。
刀给他,网捕她。
他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本来就是那个小偷抢走的,如今还回来也很应该吧。
总之,退出的那个不应该是他。
永远不该是他。
*
南麓睡得很沉,一直在副驾驶上昏昏沉沉地睡着,蜷缩着,安静又美好。
等他们车子驶到酒店楼下时已经不早了,来回折腾了这许久,这都四点多了,酒店已经开始忙活早餐了,本来安静的大厅里掺了些嘈杂。
郑书言不敢再抱她上楼,只怕还未到房门口,已经将她吵醒了,这时候醒了也是不太容易再入睡的。
他实不忍,但瞧她睡得像个团子一般,蜷缩着,估摸着也不大舒坦,便悄悄调了座椅靠背,又担心不能通风透气,开了条窗户缝,再将外套盖到她身上,免她着凉。
忙活完这一切后,他靠在座椅上,专注地看着她。看她睡得跟个小孩儿一样,无知无觉,安静美好。
他想:“约莫是睡了个好觉?”才会在睡梦中也带了两分笑。
他心里莫名涌起一种满足感,是他终生都不愿放手的那种感觉,是“这样就好了,这样便是最好”的满足感。
多年前,他见过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凄楚又倔强,是个警惕性很高的姑娘,却还巴巴地跟着他到房间门口取药,又不敢进来,就蹲在楼梯间门口。
他那时也没生出什么心思,只想着都是华人在海外也不容易,帮她一把。
可她拿了药匆匆走掉,望过来的那一眼,却让他记了许多许多年。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莫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