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去找黛玉,却见她和贾琮亲密异常,甚至比和自己还要亲密,偏偏那个贾琮对自己又是冷嘲热讽的,再加上这些个日子为了贾琮“勾搭”上了北静王而他则倍受北静王冷落,贾政天天把他叫过去申饬,轻则骂几句,重了还要挨打,他心里早就厌恶贾琮。可如今偏偏黛玉和这人好而远着他,他怎么能受得住?
宝玉自幼就被人捧着长大的,贾府里上上下下上千号人,哪一个见了他不是拿他当祖宗供着,不是拿他当眼珠子待着?贾府里这些个女孩儿们更是个个拿他当活佛呢。黛玉虽不曾如此,可心里眼里也只有他宝玉一个。
这样一日复一日,宝玉眼里还能有谁?他恐怕还以为世上的女孩儿都是为他而活、为他而美貌如花呢。
谁知冷不丁贾府里就冒出来这么一位少爷,惊才绝艳,把他压得死死的,叫他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会作诗会编故事,这些都不打紧,宝玉也无心在这些上头和他争长论短。可最要紧的,连府里这些女孩子都说贾琮好,不仅长得好还会说话会办事儿,比宝玉强了不知多少!
宝玉为了这些个心里已经是酸得能流一缸的醋了,偏偏就连他最爱的黛玉也和贾琮亲密,这就叫他实在是不能忍了。
可不忍又如何?
人家前些日子把贾琏打了,把他亲爹贾政打了,把他闺中好友秦钟也打了,难道如今再叫人家把他也打一顿么?
若不是黛玉在一边,怕自己被打得太狼狈,怕黛玉笑话,他真有心和那小子决一雌雄呢,即便输了又能如何?
可黛玉明明就在旁边坐着呢,对他又是冷冷淡淡,一副待答不理的样儿,他又能怎样,除了哭,他还能怎样?
因此,宝玉回了屋子里蒙头哭了许久,袭人来劝劝不住,晴雯过来劝也劝不住。到后来晴雯到底跑出去打探了一番消息,回来后对他连讽刺带挖苦:“我说二爷,我瞧见林姑娘和贾琮少爷说说笑笑的很是开心呢。我冷眼儿看了半天倒没看出什么来,那林姑娘对贾琮倒像是姐姐对弟弟一样,您老人家到底为什么伤心呢?”
宝玉一听晴雯如此说登时就来了精神,忙翻身坐起一边抹泪一边忙就问道:“什么姐姐弟弟的?”
晴雯见了他那样子更是冷笑不停:“宝二爷,你没姐姐么?您老人家上有祖母父母,下有兄弟姐妹,哪儿一样缺了?难道您像我们这帮子孤魂野鬼似的只一个人么?您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宝玉听了便忙道:“好丫头,你别这里胡搅蛮缠,我问你林姑娘和贾琮怎么是姐姐弟弟呢?”
晴雯听了不由得就翻了个白眼道:“好二爷,您平日比谁不机灵,怎么就给我装傻充愣的,我说林姑娘拿贾琮少爷当弟弟看待,你没听真么,还是把耳朵哭坏了?”
宝玉猛然听晴雯这么一说登时心花怒放,忙一把拉住晴雯的袖子央求道:“好姐姐,你快说说,林姑娘什么时候认那小子当弟弟了?”
晴雯一见宝玉这样儿,心里更觉不耐,忙一把扯回袖子,竖起两道好看的眉毛,“啐”了一口道:“呸,二爷自己是瞎子还是聋子,你不会自己看么,做甚么还要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