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王夫人这一场大气生得好生厉害,虽然贾琮请了数位医术高超的太医给瞧了,这夫妻二人也足足躺在炕上两三个月才渐渐好了。
其间,贾府新年便过得不如往昔热闹,况且节后又有大事要忙,众人也没心思好好过年,大家不过略略坐了坐便散了,因此也无事可记。
王熙凤这些个日子更是倍受煎熬,府里的事儿就麻缠死人,偏偏东宫里又时常有人前来索要东西,说是连过年做新衣裳的布都没了,直怪阿凤办事不力。
王熙凤苦不堪言,想去找贾政和王夫人商量,可这二人又含羞抱病不肯见人,再则他她二人又有什么办法,只传话说叫她酌情处理。气得王熙凤直骂:“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什么是酌情处理?当初是谁非要抱这条粗腿来着,难道是我不成?如今有了事儿就一概推到我身上了,都把王八脑袋一缩不管了!”
可骂归骂,抱怨归抱怨,王熙凤少不得只能从自己的体己钱里拿出不少银子,买了上好的绸缎送了过去。
她倒是有心叫贾琏过来帮忙呢,可偏偏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贾元春要回来省亲,那园子还没全部收拾利索,贾琏日夜忙着赶工,连人影儿都抓不着。
王熙凤面儿上装着高兴,可到了背地无人处,她只和平儿抱怨道:“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呢,不过是回趟娘家罢了,还不知能呆几个时辰呢,就这么祸害钱?如今咱们家所有的钱都花费在这上头了,往后的日子也不用过了!我就不信了,就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就连个妃子都不配接待了?还非要盖那东西有什么用!这些个傻子还都指望着能跟着咱们家娘娘沾光呢,依我看不被她拖累死就算是万幸了……”
平儿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吓白了脸,忙就劝道:“好二奶奶,你可不敢混说,这要是叫人听去了可不得了!”
王熙凤听了便撇嘴不屑道:“听去了又怎样?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不过都是空欢喜一场罢了,拿着救命钱去买那虚热闹呢,他们不是一群傻子?要我说,趁着咱们家如今好容易出了个娘娘,还能唬一唬世人,赶紧借机去捞点儿银子花是正经!”
她胆大包天,果然就借着贾府势力大涨,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回来。到后来她只顾收钱替人打官司,哪儿还管它什么黑白丑恶?
好在贾政王夫人没了脸面,每日只窝在家里借口养病,一任她胡作非为罢了。
日月如梭,眼见着就过了年,再不几日就是元宵了,贾府众人更是忙得昏头昏脑,不分黑白。
贾琮却是无比的闲适。
这一日午后,贾琮吃罢了饭,信步就来西院儿找黛玉来了。
如今他混得越发大了,贾政和王夫人上次在他手里吃了大亏,如今总是躲着不肯见他,因此他在东西两院儿可以随意行走,再没人敢来找麻烦的。
黛玉此时也将将吃罢了饭,将将从贾母屋子里回来,正坐在窗户底下看书呢。
贾琮将一掀开帘子,登时一股香甜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微微欲醉。黛玉和紫娟一抬头见了他,还未开口呢,架子上的鹦鹉便扇动着翅膀叫道:“紫娟,倒茶,琮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