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卖身契,只能想办法慢慢拿回来吧,一时半会老太太铁定不放人。
陈喜思忖着,马车颠簸中,很快就穿过一个牌坊驶进村里。
乌泱泱的村民们早早地在那边等候,看到马车过来,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很,有的甚至直拍大腿,笑着说他们可算回来了,亲昵的模样跟至亲似的,实则那点血脉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弯,淡得不能再淡的那种。
但大家伙还是热情洋溢的很,甚至还乌泱泱地跪作一团。
陈喜透着窗户看都傻眼了,这是什么诡异的场景?
等外头的车夫停下,裴画小跑过来让黄鹤立下车,他们才动身下去看看情况,看这样子也的确寸步难行。
小少爷当然是第一个下车厢的,弯腰出去就能顺着木梯朝下走,陈喜紧随其后,福珠则是在最后边下来。
等他们三人站定,看着那边跪倒一片乌泱泱地正在请安的宗亲们就傻眼了,有几岁的孩童也有五六十岁的老人。
纯属辈分缘故,所以他们一个个的都磕头请安了。
陈喜听见有妇人大着嗓子嚷嚷着:“小姑奶奶多难见一面啊!快,多叩几个头,把往年的份给补上,让你们小姑奶奶也高兴高兴,回头给你们寻个好前程。”
那妇人话音才落,一群人就磕得尘土飞扬,乱糟糟的。
老太太都往后退一步,连忙别扭笑笑道:“哎哟,那谁,都让孩子们起来吧,这怪难受的,地上都是尘土...”
那妇人立马就凑近两步,哎哟一声哭丧着脸道:“姑母哟!您是不知道,这近两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的孩子饿的哟,这磕头算什么遭罪,肚子没粮才是真的折磨!”
这话已经足够直白的了。
福珠都看着一愣一愣的,十分惊讶于他们的厚脸皮。
老太太也连忙吩咐下去:“诶哟,你们瞧瞧,我们平常烦心事多,一时也顾不上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快,丫头们赶紧的,先把那些点心糖果什么的给分下去了。”
裴琴裴棋她们应声而去,只是脸上笑盈盈地让其他奴仆给他们分点心和糖果,心里对这些厚着脸皮打秋风的远亲们不喜,也怪不得他们后来不怎么同他们走动,实在是难以相处啊,张口闭口都是钱钱钱的。
陈喜也没见过这阵仗,直接在村门口拦人讨利益的,特别是这边的人生的还多,她看着一个拉一个的,最长的一个妇人领着七八个孩子,也是真的可怖。
黄家家仆们一把东西分散出去,他们就全站起来去抢了,那几个家仆就被一群人推搡着,还不停地叫着别挤。
一会儿鞋子掉了一只,眨个眼睛的功夫鞋子就不知道被谁顺走了,惹得那个小家仆急红了眼睛,但也无法。
福珠傻眼地看着老太太让人一堆一堆地散发些点心糖果出去,才把这群人给哄住,让出一条路出来走。
那边懂事些的晚辈总算赶过来,对着那些妇人连骂带踹的,对着老太太这边倒是躬着身子觍着脸凑过来道歉。
老太太也只是说到:“让大家拿了东西赶紧散了吧,把孩子们都整治整治,瞧那一身脏的,好歹捯饬干净些。”
村长便打着哈哈笑道:“这日子都过不好,哪里有心思想别的哟。”说着也摸摸自己的衣袖,也是带补丁的。
陈喜第一回在这儿见到那么穷的人,当真大开眼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