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和小吴、小护士说了几句话的时间而已,但等冲下山的时候,战局就已经陷入了焦灼。
我们一个班的人,在一挺重机枪和几挺轻机枪的支援下,苦苦支撑在山腰处的简易防线上。重机枪架在防炮洞口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花岗岩的石头防御力不俗,硬挨了美军坦克六发炮弹,都还屹立着。
山腰位置原本狭小紧张的阵地,这个时候却显得空空荡荡的。每一个战斗兵都阔气的拥有好多个备用射击阵位,但这也意味着,每个人需要防守的阵地,都变得更加长。
可能原本一个人只需要防御自己面前这十米长的阵地,但现在,每个人需要防御超过四十米长的阵地!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对着山下的美国兵开枪射击,甚至都没有机会左右他顾。
我们的人数变少了,但是敌人却并没有,反而对着我们防守的阵地发起了好几次集团冲锋。
第一波超过五十名美国兵就趴在距离我们不到三十米距离的山坡下面,我们的火力稍微弱一点就想冒头。第二波美国兵大约两百人,在距离我们大概一百五十米之外,不停向山上放枪。敌人的三辆坦克推进到距离我们不到五百米的距离,每一次开火都让我们陷入更加凶险的境地。
到了最危急的时候,手榴弹的威力都已经不够用了,必须要上炸药包、飞雷和爆破筒。
好在我们虽然弹药紧张,但炸药还暂时够用。
张茂才成了整条防线上最忙碌的人,他是机枪副射手也是我们的辎重兵。不过现在赵德树在后山,他就帮着我们搜集战场上还能用的弹药,然后放在我们身边。
被炮火覆盖过的阵地,即便是还有弹药,也基本上都被埋在土里。张茂才凭借记忆和平日里我们的作战习惯,在每一处阻击点的土层里挖出这些弹药。
我下来的时候被敌人的一挺轻机枪咬住,子弹就打在我身边几十公分的地方。我跳进一处已经被炸塌了一多半的浅壕,就势一个翻滚,向左手边滚了三四米,避开了头顶上簌簌飞过的子弹。
敌人的机枪打得很凶,美国兵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节省子弹。机枪子弹仍旧落在我刚刚翻下浅壕的地方,将松软的土壤扬得四溅。溅起的泥土就落在我头上,噼噼啪啪砸在帽檐上。脖子里,胸口钻的都是土,但早已经习惯了。
我躲了两秒,翻身起来,扬起枪口,瞄准开枪。美军机枪手肩膀中弹,歪倒在一旁。
砰!不远处又是一声枪响,刚被我打伤的美军轻机枪射手的钢盔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敌人的机枪停了,我赶紧从浅壕的另一头匍匐前进,爬到了另一处低洼的地方,而我刚刚开火的地方,正在被好几支步枪‘照顾’着。
我跳进一个107迫击炮炸出来的弹坑,一旁的张茂才早就知道我要进哪个坑,几乎是我刚刚跳进来,张茂才也钻了过来。
张茂才从背后背囊里取出四颗手榴弹,扔在我身边,又取出一小盒黄橙橙的步枪弹,放在我手边。张茂才黑漆漆的手上全是血,送过来的子弹和手榴弹上也都是他的血。
“省着点用,不多了!”听着声音,张茂才已经爬出了弹坑,又向着班长那边爬过去。
班长和臭不要脸的手里的冲锋枪成了阻击美国兵最有效的武器,波波沙冲锋枪和寻常的冲锋枪差不多,用的是小一号的子弹。射程并不远,在中远距离也没什么威力。
我并不喜欢用波波沙冲锋枪,那玩意儿的枪口跳的太厉害了,不是老兵根本控制不住。超过五十米,巨大的后坐力和枪口跳动,就足够让大部分的子弹都打偏。
至于点射,点射那还叫冲锋枪吗?
波波沙冲锋枪最合适的使用距离,就是十米到三十米这个距离。班长和臭不要脸的两挺冲锋枪一齐开火,配合着我们身后的转盘轻机枪,直接将一大群美国兵压在山坡上抬不起头。
距离稍微近一点,我们就用手榴弹和炸药招呼。
可这样的压制并没有持续多久,波波沙冲锋枪无可匹敌的火力是不假,但是子弹的消耗更是让我们根本承受不起。
短短几分钟之内,班长和臭不要脸的是,就打了好几十个弹鼓。整个山腰位置,但凡是还能找见的弹鼓和冲锋枪子弹,全都被打光了。不得不说,苏联造的冲锋枪没有美国造的枪精致,但是不怎么卡壳。用美制卡宾枪打的话,打不了二百发子弹,枪膛里温度一高准要卡壳。
“弹鼓!”臭不要脸的高声喊着,手里的冲锋枪还是对着山下的美国兵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