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一吼,沈帘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沈夫人身后,不敢说话了。
成绩一直都是沈帘儿的痛脚,往年她回去的时候都是乱说一通成绩,如今这叫她怎么是好?
更何况沈帘儿最讨厌被人比来比去,就算这个人是自己最好的姐妹,沈帘儿也觉得膈应的慌。
爹分明是自己的爹爹,怎么才见了第一面就叫人闺名了,沈帘儿心中无端生了一种不平衡感。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听了那人的话心头不舒服的感觉又浮了上来,沈帘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白芙蕖,心中隐有不喜之感。
白芙蕖早已看到了一边沈帘儿变来变去的脸色,一眼就看懂了她心中想着什么。
但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所以她适时地摆了摆手,涨红了脸说道:“是您夸的太好了,其实帘儿念书比我用功的多,只是考校那几日她身子不爽利,这才耽误了成绩,还请您不要怪罪帘儿。
说话那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兴许是瞧不得帘儿身家富贵,想要抹黑一二罢。”
这个理由甚佳,确实有些庶民仇富,见着比自己富贵的人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口中胡言乱语也不足为奇。
沈帘儿从来不往家里头说自己的真实考校成绩,沈夫人和沈老爷也当真就不知道沈帘儿在元家族学之中的考校学习究竟如何,还真就以为事情是如同白芙蕖说的那样。
沈老爷也因此缓和了一些对沈帘儿的态度,轻声叹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说着他又转过头去看白芙蕖,目光之中满是欣赏之意:“辛苦你在元家族学之中照顾帘儿了,帘儿顽劣,你性情柔顺温和,还请你多担待一二。”
“帘儿是我的好姐妹,伯父就是不说也要好好待帘儿的。”
白芙蕖羞羞怯怯地为沈帘儿求情,姿态之中带着一股清纯又娇艳的风情。
这话说的其实很委婉,若是平素里的沈帘儿倒觉得她说的好听,今日却觉得格外烦躁,难不成还是因为一向不夸奖自己的爹爹竟然破天荒地夸奖了白芙蕖?
刚刚上楼的时候有个小二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连声道歉之后口中嘟嘟囔囔的,沈帘儿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捧杀”。
捧杀为何物?
沈帘儿并不太明白。
只是这样,沈帘儿也还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
沈夫人用自己和沈帘儿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囡囡,这小姐究竟是个好人么,你与娘亲说实话,她是不是带坏你了?咱们帘儿虽说性情算不上多么端庄贤淑,到底也是个好姑娘,怎么与她才相识,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沈帘儿也有些呆呆的。
她一方面想因为自己的姐妹情来反驳一番自己的娘亲,可另一方面又想到之前那些场面,心里也有些摇摇摆摆了。
沈帘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元家族学里的这半年时光,似乎什么也没有学到。
她这大半年,整日里想着的好像都是怎么掏空心思叫元清照出丑,亦或是配合着白芙蕖左右走动,赏赏花玩玩蹴鞠,压根不将学习与考校放在心上。
虽说以前的沈帘儿成绩不佳,但到底是勉强能够合格的,平常也算用功,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
这半年她过的是格外快乐,那些女先生也劝诫过她,不过她自己都不将那些女先生放在眼里,劝诫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也当没听过,那些女先生也逐渐就干脆懒得管她了。
再加上她觉得白芙蕖都在一直与自己玩乐了,她们无论如何都是在一个处境上的,于是就心安理得地继续这样得过且过起来。
到了考校前几日,沈帘儿才开始慌了,她分明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花过时间就钻研背诵,什么都不明白。
她忍不住去问白芙蕖准备得怎么样了,白芙蕖也是一脸哭丧地说自己压根没有准备,最近晚上熬夜看话本子到太晚了,白日里都在打瞌睡,都没有怎么花功夫来复习功课。
沈帘儿自己也是一样,夜间的油灯点了快大半夜,对面的白芙蕖房里也是明明灭灭的,分明没睡,原来也是和自己一样在看话本子。
沈帘儿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那时候简直就是疯魔了。
分明一点儿也没看,居然就因为白芙蕖的这些话,就觉得大家都一样,然后就直接安定下心来了,继续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得空了就看话本子,书本连挨都没有挨一下。
最后考校那一日,她就因前一日晚上看话本子到太晚险些没起来,考校的时候就迟到了,写试题的时候更是困的鸡仔啄米,最后自己都觉得试卷上的字儿如同天书一般全然看不明白,只能瞎写一气。
考完出来的时候沈帘儿格外心慌,只是见白芙蕖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沮丧模样,沈帘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还安抚白芙蕖若是没合格那也是两人一起没合格。
最后出成绩放榜的时候,沈帘儿都没敢去看,最后还是女先生亲自过来叫她去教室,她才知道。
郭西慈拿了榜首,元清照拿了第二,这两人的评分都是一样,全是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