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是让晏昭昭从局外人的身份来看,也能够看出来姨母和萧贵君之间分明有情,更何况萧贵君这么多年在后宫之中一直都是一等一的身份地位,吃穿用度也一应都是元后的规制,姨母为何却又不晋萧贵君的位份?
萧贵君人品贵重,为人端雅柔和,出身高贵,与姨母也是少年夫妻的情分,虽说她并不是个三心二意之人,但若真要她站在姨母的立场上来看,既然姨母多年以来都并无充盈后宫的打算,萧贵君和后宫其他的公子也显然有不同的地方,那立萧贵君为皇夫亦不是不可,何必如此?
空悬后位多年倒是一直为人所诟病,而且萧家心中怎么可能没有芥蒂?
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继承人,不声不响地进了宫去,分明是能够做人上人的身份,如今却还不是如同一个男宠小妾一般的身份,贵君这个位份说的好听,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妾罢了。
立萧贵君为皇夫,自然可以安抚萧家的心思,也能够叫萧贵君的心意不必白给。
不过这也就是晏昭昭在心里头想想就是了,长辈的事情原就不是晏昭昭这么个小辈能够随意插手的,她再怎么想,这件事情也不是她的事情,也就是想起来的时候这么一想,并不会说出口。
晏昭昭与萧贵君就万寿节生辰礼的事情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两人都说了不少建议,不过实际上并无多少进展。
不过萧贵君看着晏昭昭与自己言谈的时候显然更有生气了不少,便也觉得至少自己这么一番言语也不是毫无作用。
眼看着天色已晚,又到了要休息的时候,萧贵君也不好多呆,便起身告辞。
末了萧贵君临走之前,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似的,转过身来和晏昭昭笑道:“公主,万寿节乃是万国来贺的大喜事儿,周遭的许多小国都会派使者进京,为陛下送上贡品与朝贺。过两日狮子国的使者应当就要抵京了,陛下应该会在礼明殿接见使者。
若是公主在宫中养病无聊,与陛下一同去见见狮子国的使者也新奇些。我听闻狮子国的使者为陛下准备了种种稀奇之物,且因陛下准备在万寿节的时候为公主举行册封典礼,故而狮子国也为公主准备了不少贺礼,公主亦可以去瞧瞧这些贺礼之中有没有自己喜欢的物什。”
萧贵君没有带过女儿,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叫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高兴一些,只是他回想了一番自己二十余年前原来还在萧家的时候,家里头的姊妹们似乎都对收礼物这件事情十分热衷,所以想了想,晏昭昭也许也会对这件事情充满兴致,便将狮子国的使者进京的事情告诉晏昭昭,希望她也会因为挑选礼物的事情而开怀。
可以说,萧贵君为了叫晏昭昭在养病期间高兴一些,也算是费尽心思想要哄哄她了。
晏昭昭又不是木头,她自然能够感觉到萧贵君对自己的善意和体恤,所以站起身来一边送萧贵君出门,一边笑着说道:“谢谢贵君告诉我此事,我的确是觉得养病无聊,狮子国的使者过来的,也能给我添不少乐趣。等过几日若是我身子大好了不少,我就带敏妍郡主一同过去礼明殿,瞧瞧有什么稀世罕见之物。
若是有格外好的,到时候我也从其中甄选出来一两件儿,送给贵君,也可算是感激贵君这段时间日日来陪着我用药说话、解我心中苦闷的恩情了。”
虽说两人非亲非故,但是萧贵君这几日在晏昭昭病着的时候一直相陪,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已经拉近了不少。
萧贵君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笑了笑。
他转过身来,似乎想要做什么,但是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过就是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晏昭昭将萧贵君送到了清凉台的宫门口,萧贵君便叫晏昭昭不必再送了,晏昭昭一停,他便已经喊了自己的内侍,出了清凉台的殿门。
他的背影清瘦高挑,行走之间也如同一株修竹一般,气韵极佳。
晏昭昭就在宫门口目送他离开,待到萧贵君的背影看不见了,她才转过身来往里头回去。
明九迎了上来,手里头捧着的果然又是一盅熬好的汤药,晏昭昭看了不免皱着眉头,一边还是接过来喝了,一边又感慨:“这喝药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公主好好喝药,自然就会好的。”明九劝了晏昭昭一句,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难受的——晏昭昭的身体实在是不太好,不知道到底是她当年在娘胎里的时候遭了什么罪,反正晏昭昭的身体确实是一塌糊涂,这么多年又起起落落的,到底不能够大好。
原本在苏州的时候,南明和亲自为她把脉开药,又用药给她日日调养,晏昭昭的身子好了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回了襄城之后,晏昭昭的身子又渐渐地坏了下来。
难不成是要一直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