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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的第一百零六天(1 / 2)

太宰治的心, 海底的针。

我看着这个背过身把被子全部卷走的幼稚鬼,陷入深深的疑惑。

怎么了?我的故事有什么问题吗?我仔细回忆自己的叙述方式,起承转合一波三折精准踩点, 无需修改,直接拿去年会舞台现场都能得到阵阵叫好,无愧我一流相声选手的身份。

“太宰先生?”我伸手戳了戳那团不知名生物的后背, “被子分我一点,我要冻死了。”

太宰治闷不做声地掀开半边被子,还是背对着墙壁不肯看我, 只留给我一个乱蓬蓬的后脑勺。

我掀开被角钻进去,那么大一个榻榻米,两个人非要挤在一个角落里, 我把额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偷偷伸手去挠太宰治的痒痒肉。

“……”太宰治默不作声地抓住我的手, 往自己的胸前带了带,我顺势抱住他的腰,懒洋洋的问, “怎么生气了呀, 不是你要听故事的吗?都说了讲圆锥曲线你不听, 现在又跟我闹脾气。”

我连一个开头都没讲完,他就气呼呼地捂住我的嘴,自顾自背过身生闷气去了。

“千夜就不会自己反省一下吗?”太宰治在黑暗中捏着我的手指玩,“你躺在我的床上,与我讲你和别的男人的故事, 不觉得很过分么?”

“不觉得。”我理直气壮地说, “我和条野采菊是多么明显的互相伤害的关系, 每一个标点符号中都充满了对他的迫害, 我是在和你分享我的快乐啊。”

在猎犬魔鬼训练的那一年,支持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有一半是学成后把条野采菊吊起来抽。仇恨是让人奋进的最好催化剂,每一个相声段子都包含我曾经的血泪史。

“太宰先生是在吃醋吗?”我坏心眼地往他耳朵里吹气,冷玉色的耳垂飞快染上薄红,看着怪可爱的,“我不信,你明明知道没有人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如果想要什么的话,比起用这种手段套路,我更喜欢你直接说出来哦。”

“被看穿了吗?”太宰治转过身,与我额头相抵,眼睛中哪有气恼的情绪,分明染着笑意,“千夜真是了解我,那么,有想好怎么补偿我吗?”

“嗯……”我陷入沉思,对太宰治明晃晃的暗示无动于衷,甚至还捂嘴打了个呵欠,“好困,没有办法思考,我要先睡了,明天再说吧。”

这一环又一环的套路哟,我是那种往坑里踩然后自己把自己卖掉的傻瓜吗?从来只有我套路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套路我的份。

天真的男人,送上门的福利是不会被珍惜的,我们之间的对决才刚刚开始,你居然妄想让我直接举白旗,想太多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少点套路多些真诚不好吗?我要好好纠正你的破习惯。

“欸——怎么可以这样?”太宰治不干了,他伸手握住我的肩膀拼命摇晃,“不许装睡,千夜酱!起床!”

先不理人的是他,想耍赖的还是他,他怎么这么能呢?

“我已经睡着了zzzzz”我闭着眼睛说梦话,随意地在太宰治背上拍拍,“乖啦乖啦,睡觉觉。”

“……我会记在小本子上的,千夜。”太宰治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略不开心地砸了下舌,不甘心地把怀里的人搂一搂,把下巴埋在我的头顶,闭上眼睡了。

记呗记呗,债多了不愁。我心大地想,把自己裹在温暖的环抱里,逐渐陷入黑甜的梦乡。

城市已然安睡,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彻夜未眠。黑暗笼罩海平线,在水天相交的尽头,一艘游轮破开水面,刺刀般破浪而来,与此同时,天空中一艘巨大的飞艇穿破云层,与游轮并驾齐驱。

站在飞艇甲板上的金发男人眼底带着浅浅的皱纹,考究的西装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慢吞吞从海水里爬出来的高个男人将触须重新变成手的模样,一边挠着手臂一边走回房间,“好困,好痒……”

蹲在房间里彻夜奋笔疾书的爱伦·坡头顶小浣熊卡尔,钢笔在白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乱步君!吾辈已经准备好了与你决一死战的究极武器!等着吾辈来挑战你吧!”

卡尔叽叽地叫了两声,用爪子扒了扒主人浓密的秀发,扒下几根脱落的头发。

飘逸的发丝从空中落下,弯弯绕绕缠缠绵绵,落在桌面上疯狂书写的手背上。

“卡尔!”爱伦·坡倒吸了一口寒气,他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钢笔反射面中自己脸上的黑眼圈,再回想起那个人对护发产品的狂热推销……他默默扔下笔,决定趁早洗洗睡。

与乱步先生的对决虽然重要,但挑战者也是有尊严的!他绝对不能带着秃顶的头去见自己的一生之敌!

“啾啾。”清晨,圆滚滚的小麻雀用翅膀拍打着窗户,阳光透过两瓣窗帘间的缝隙照在榻榻米上,我皱了皱眉,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却被突然响起的殉情之歌打断了睡意。

“是谁的手机在响……”我嘟囔着伸出手在枕头边摸索,我和太宰治的手机铃声一模一样无法分辨,只能闭着眼在榻榻米上盲人摸象。

想区分太宰治和我的手机还是挺容易的,他是上个世纪流行的翻盖机,我是触屏机,完美体现出本土横滨人与留学海归的科技差异。

终于摸到了制造噪音的小东西,我侧头瞥了一眼手里的掌机上的来电提示,把它扔到太宰治怀里,“国木田先生的电话,太宰先生你上班是不是迟到了?”

每一个与太宰治做搭档的人都逃不过被放鸽子的命运,区别在于国木田先生只会打电话口头催促,而中也先生则会一脚踢开太宰治的家门,将他从床上揍到墙里。

我比较欣赏中也先生的风格,就是有点费钱,好好一个干部的房子,愣是缝缝补补又三年,港黑风评再度被害。

“喂……”太宰治困倦地划开手机屏幕,鼻音重重地说话,“国木田君~我生病了,所以今天的工作就拜托……”

“快来侦探社,太宰,出事了。”国木田独步的声音沉沉的,平稳中难掩焦急,“贤治失踪了。”

“怎么回事?”太宰治睁开清明的眼睛,他一边夹着手机听国木田独步说话,一边把衣服往身上套,窗外的阳光透过他沉思的侧脸,像神明投下充满爱意的亲吻。

我躺在床上看他,太宰治的身体正好遮挡了扰人的阳光,我躲在他的阴影里伸了个懒腰,懒散地打了个滚,像猫一样舒展四肢。

升职加薪后的我比小职员时期更好摸鱼,今天没有工作,但我有一件大事要做。

我侧躺在被子里看我的同居人接到电话后一副匆匆要出门的模样,好奇地撑起半边身体,问他,“急匆匆的……发生什么了?”

港黑打到侦探社去了?不至于吧,武装侦探社虽然人少,但基本上各个都很能打,太宰治反倒不是武斗派,叫他去打架不是送人头么?

太宰治虽然手头动作很快,但看上去也没有很焦急,他一边“嗯嗯”地应对电话那边的同事,一边把领带递给我,低下头让我帮他系。

混迹在里世界的人很少轻易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别人面前,质量上乘的领带一向被当作杀人的工具使用。任何时候,只要我略微一用力,太宰治就会像折断的花朵一样消逝枯萎。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过信号传来,我凑过去将领带缠绕在太宰治的脖颈,顺带跟着断断续续地听完了国木田独步的叙述,眼神从好奇逐渐变得无言以对。

国木田先生口中侦探社的危机简单来说就是:我的干爹菲茨杰拉德先生拎着一箱钞票找上门,要把整个武装侦探社买下来,其行为可类比为“给你500个亿,离开我的儿子”的豪门富婆婆。

钞票一出谁与争锋,以我对这位花钱如流水的大款的了解,他拿出钱箱的姿势必然嚣张又臭屁,充满了有钱人对打工人的蔑视与自负,二郎腿翘与天齐,下颚扬起标准的90°弧线,就差把“老子是这一部的反派”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不要这样啊菲茨杰拉德先生!你的绅士风度与成熟男人的魅力去了哪里?土豪虽然豪但他土啊!有钱的确能解决世界上绝大多数问题,但福泽谕吉先生是一位不会被金钱腐蚀理想的高尚之士。

最最重要的是,武装侦探社的那张异能开业许可证,如果他想要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那份证书我也可以签发,菲茨杰拉德先生到底对我的权限有什么误解?我升官发财是升了个寂寞吗,虽然时刻奔赴在兼职的道路上,但我并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打工仔,请尊重我王的身份啊!

“人类是一种喜欢兜圈子的生物。”我松开捏住领带两端的手,替太宰治折好衣领,“菲茨杰拉德先生来也不和我说一声么,之前明明说好我会带他去网红打卡点自拍的。”来都来了,总得买点土特产再走。

呃,不对,他似乎和我说过了,但因为我昨天同时与Jungle、真酒假酒、打篮球的与打网球的少年、青花鱼小弟、各路神奇网友聊天过于忙碌,他孤零零发来的一句“在吗?”被我无视了个彻底。

不要问我在不在,我必须根据你发来的内容决定我现在是否有空,请尊重成年人的社交规则。

“贤治在送Guild的人离开时失去了踪影,千夜知道是谁的异能力吗?”太宰治上身只穿着黑色的马甲,正站在窗边换绷带。

他咬住绷带的一头,白色的布料缠绕着紧绷的小臂上,随着拉扯的力度逐渐收紧,显现出十足的力量感。

我的目光在他的手臂上停留了两秒,回答道,“国木田先生看到了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吗?她有类似异空间的能力,可以凭空让人消失,但挣脱的方式非常简单。”

“也就是说,贤治没有危险?”太宰治将风衣披在肩头,遮住缠满手臂的绷带,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外带,临走前问了一句,“千夜跟我去侦探社吗?”

“不,我去白鲸。”我指了指头顶,“Guild至少有两个要塞,天空的白鲸与海面的塞尔达号,我的老板喜欢站在最高点俯视一切的感觉。”

“还有就是,太宰先生注意一下侦探社的文职人员吧。”我提醒道,“最好把他们尽快送到没有人知道的安全屋。”

剩下的事情与我关系不大,我想管也没有时间,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坡君,我来了!”我双手用力拍桌,神情激动,“我推掉了所有安排,在这件事完成之间,我发誓绝不踏出白鲸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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